头仿佛刹时被炸裂,方叶胸口一滞,血呛进气管,开端猛咳,头顶传来男人的欣喜声:“子笙!”
方叶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那只手肮脏不堪,骨指苗条,手心的箭洞还在渗血,指缝和指甲里满是乌黑的血泥。沿动手往上看,细瘦的腕上是鞭子撩起的血痕和青紫。
“子笙……”方才助阵的蒙面人脚步踏实地跑来,一瞥死死支撑的郑骏,上前抢过方叶,“往南走!”
他身后是正在搏杀的黑衣人。
郑骏反应机灵,借前仆之力将方叶平平扔出,脚尖轻点,身躯在空中扭转,手上大刀毫不踌躇刺向身后。
他背后班驳的木门上溅着几处鲜血。门里有金戈之声。
她当时如何答复的呢,记不得了。唯独记得大火漫天之时,蛊毒发作的她趴在东南窗前的长案上,窗外是烈焰熊熊,耳畔是尖叫哭喊。她仿佛看到了府门外负手等候的他。
“店主快走……”跟着箭入人体的钝闷声,身后传来一声病笃的长喝。男人闻声咬牙,声音里暴露几分痛苦:“子笙,抓紧我!”
痛让方叶堕入昏倒。临晕前,她想,真没想她竟然有活生生被疼晕的一天。还记得当年楚霄曾笑话她,说她一点都不像个女人,从疆场高低来时,浑身是伤,却面无神采,害他还觉得那些血都是别人的,本来还是她本身的。就连沉默寡言的陈惺都忍不住问她,她是不是痛的已经不晓得痛了。
方叶听不到一丝声音,入鼻是铁腥浓厚的血气,天气渐暗,却能看清直插云霄的细弱枝桠。她有些茫然,眉心蹙起两道浅纹。
方叶艰巨地双臂撑地:“你若不走,死的就不是我一小我了!”她沉着地望着劈面岿然不动的黑衣杀手们。
“等等,你……”方叶心神稍定,话未出口,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劲风打断。
方叶恍然。本来她才是弓弩手们的目标。她用手撑着地,从箭缝里朝向劈面望去。
男人行动稍一呆滞,一枝箭冲破戍守,方叶嘶的一声,那箭擦破她的眉角,一道殷红血痕敏捷闪现在她枯蔽肥胖的脸上。
呵,她真傻,她觉得他是至心,本来都是谎话。她万不该信他,也万不该压服全部方家站在他那一边。狡兔死,喽啰烹,她果然还是天真了。
“子笙,快,往山上跑!”男人内息渐弱,汗充满额,“这是独一的朝气,快……”
劈面是几个只暴露眼睛的黑衣人,和四五个安闲射箭的弩手。那些人浑身披发的冷意让方叶敏捷做出判定:“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快走吧!”
仿佛笃定他穷途末路,那些追击的杀手们不再往前,任凭弩手们一箭接着一箭,毫不断顿地射着。
方叶的目光从枝桠富强的老树上挪到头顶。那是一个披头披发的男人,他模糊可见的半边面庞上尽是血迹,葛麻的圆形领口已被血水渗入,脖颈处暴露反卷的皮肉,血还在往外渗。
它的目标是方叶。
黎阳城全部覆盖在傍晚中,炊烟渐起,孩童哭闹的喧哗让这座城池有了些许活力。
郑骏心下一紧,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卷住吼怒而来的几支利箭,同时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挡向郑骏身前,沉声道:“快带她走!”与此同时,四五个与蒙面人同时呈现的劲装大汉也插手战局。
方叶重重跌落于地,痛感麻痹了满身。她奋力偏头,看到男人与两个高大的身影缠斗在一处,你来我往,各种招数的名字在她心中一一闪现。
郑骏略一游移后,抱紧方叶回身朝院外逃去。身后氛围却传来非常震惊,一道锋利而暗含杀机的锋刃朝郑骏掖下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