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伸手搭着张兴明的脖子，边向院里走边说：“那可不错，那姥爷就等着喝你的葡萄酒了啊，看好不好喝。”
“我赔你啥呀？”
哥哥翻了个身，拿脚去挠老猫，说：“那如果不好喝咋整啊？到时候不好喝，你赔我啊？”
七点半，正式开锣，也没有主持人，演员本身上场就开整，不过着装还是挺到位的，都穿戴不来岁代的戏服，有红似绿的，拿在手里的帕子在灯光下金光闪闪，演员都化着评戏装，弯眉俏眼红嘴唇，头上戴着辔头，贴着亮片，抹着粉嘟嘟的腮红，在敞亮的灯光下一表态就换来一片贺彩声。
一下子百口总动员，用了一上午的时候，把架上的葡萄摘了个七七八八，堆在簸箕里，大簸箕装了四个。
和哥哥拿着剪刀，端着小簸箕，来到葡萄架下。
“你赔我……赔我，我就把你扔茅楼里去，哈哈，扔茅楼里，你要谨慎点，到时看你如何办。”东北乡村管厕所叫茅楼，丹东延海地区叫茅屎栏子。
张兴明哄孩子一样哄着哥哥，说了无数废话，哥哥睡着了。
葡萄是本地种类，果粒不大，和成年人的小指肚差未几，但是很甜，籽也少。
到了河边姥爷声也没出，把这娘三个一个一个背过了河，从水里趟的，全部裤子鞋都湿了，张兴明都感觉姥爷在颤栗，要晓得玄月尾的半夜已经很冷了，东北又多风，身上湿了大半截，山风一吹，能想像到姥爷得有多冷，多难受。
“嗯。”
“好喝，都说了是甜的，还辣甚么辣呀。”
“我跑……我跑张家堡去。”
吃过晚餐，把被子放下来，躺在上面听收音机。东北睡炕，夙起被子是收起来的，早晨要睡了，把炕打扫洁净再铺上。哥哥趴到张兴明面前问：“啥前能喝呀，那葡萄酒。真是甜的呀？”张兴明说：“下礼拜，你再不上学那天，就差未几了。必定是甜的，我啥时候哄过你呀。”
现在就是如许，哥哥端着小簸箕，皱着眉头站在那边，说：“拿这玩艺儿干甚么呀？上去吃就行了呗。都采下来，你能吃了那么多啊？这玩艺吃多了杀嘴。”味道太浓的生果吃多了，嘴里会不适，有微微的刺痛，东北叫杀嘴。
“那我就去张家堡找你呗。”
过桥往下走一百多米，就得再过河，这就没有桥了，只在水里摆着几块石头，踩着跳畴昔。白日是必定没题目的，但是这大半夜，十点多了，入夜的墨汁一样，手电筒只能照出面前球大的一团，两老两小的如何跳？
然后就加白沙糖，这个也没甚么切确标准，估摸着葡萄重量的百分之二十摆布，加出来搅拌均匀，又把姥姥平时喝的白酒拿来，在坛子和玻璃瓶里各加了一小盅，然后用纱布把坛子口瓶子口扎起来，放到了灶台烟道上。这处所温度要高一点，夏季了，内里气温是零上4、5度，没法发酵。葡萄酒的发酵温度应在零上25度摆布，放这里差也差不准多。一向忙活到晚餐，终究弄好了，就是用掉那么多白糖把姥姥心疼够呛。这年初白糖精贵着呢。比那点葡萄可值钱多了，在姥姥内心，这是弄了笔赔钱买卖。
这时候的电视都是吵嘴的，小队买的这台还算是大的，十四寸，啥牌子也没看出来。
姥爷就乐了，说：“摘葡萄用这个也不可啊，这个太短了，架不上。不白搭那劲嘛。”走过来从后边抱起哥哥，放到地上，探腰出来把梯子摆正，然后说：“你不是都在藤上吃吗？如何又要摘了？要摘多少还得拿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