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却未做逗留,也没作声,张福海只好冷静跟着,想到许是方才武王敬酒,让万岁爷想起来被禁足的明嫔,有道君心难测,前阵子还因为明嫔大闹御书房,反对她姐姐唐明珠和武王的大婚,成帝发了雷霆大怒将她禁了足,言道让她自生自灭,再也非论,可这会却又想起来了,看来还是不忍。
“前边另有块没人管的桃林,我们且去那边……”
明彩只着了件藕荷色团锦撒花长裙,乌黑的垂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刻了蝠纹的青玉簪子,其他再无装潢。
“早些这里的明嫔将皇上惹怒了,罚她禁足锁华殿,你不见这边鲜有人来吗?倘若被人晓得你捡了这里的杏子吃,看有谁还理你!”
成帝吸了口气,正待发话,见皇七子,现在的武王慕容博前来御下敬酒,只听慕容博举杯道:“祝父皇龙体安康,国运繁昌!这是儿臣今春自酿的梨斑白,请父皇品鉴一二。”
成帝看着合座火烛,席间百官,英姿飒爽的儿孙,俄然萌收回人生如梦的感慨,可转眼想到久违了的阿谁寥寂身影,不觉悠悠一叹。身侧的大寺人总管张福海赶紧欠身问道:“皇上但是乏了?”
永德二十二年,蒲月初四,端五佳节的前一日。
一旁常日里八面小巧的德妃本日也有些寡言,见慕容博急转的身影,唯恐成帝看出些甚么,忙温婉问:“刚才见皇上仿佛是累了?臣妾陪皇上去歇息一下如何?”
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夜幕,将殿中树影婆娑映照的苦楚莫名,大雨便在这时滂湃而下,廊檐下的主仆二人紧紧拥抱的身影恰如两片同时坠落的树叶,萧萧瑟瑟,孤孤傲单。
“罢了,想她也已经吃了苦头,明日便解了她的禁吧。那一日御前大闹,也不知受了谁的撺掇,望她今后招子雪亮些吧。”
罢了,众目睽睽之下,成帝微一点头,细量着慕容博,待张福海将酒呈于手边接过,便一饮而尽,少顷才道:“博儿亲手酿的好酒!公然别故意机!”
她一手持了把银剪,一手挽着一捧新奇的艾草和菖蒲,从院子东头走近,便看到泥地里明黄的果子、火红的花瓣、青绿的草叶、暗黑的土浑浊交叉在一起,因无人打扫,那些难闻的气味便纷繁钻入鼻息,让人犯呕,明彩退了两步,秀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可这桃叶熬水真能有效?”
锁华殿的深深天井中,因着连落了几日的雨,已经熟透了的杏子落了一地,裂开得果肉引来了蚊蝇乱舞,氛围中异化着新落的果香和沤烂了的腐味,气味非常难闻。一侧被冷雨打了花端的石榴花倾泻下一圈鲜红的花瓣,掺杂在烂果里,无端让人感觉可惜和忧愁。
“这还严峻?听申明日宫里夜宴,威弘远将军都未曾聘请,可不是受了这个主子的涉及么?”
克日都城贩子流言四起,言道“唐门并蒂金花,花落帝王家,父非父,堂前君臣,子非子,堂后连襟,笑话?笑话!”
慕容博赶紧施礼遵是,耳边成帝的话言犹在耳,听上去是极度体贴,可只一眼,他便觉着后背都是盗汗,成帝看他的眼神清楚如一只笼中怒极了的猛虎,只是那肝火哑忍不得发罢了。
往年锁华殿的这颗杏树到了果熟的季候,各宫的妃嫔都会相约前来,嘱了宫人扯开乌黑的丝网,再有人拿着长长的竹竿,将敲了的果子掉到网里,如许才会连成果子的完整齐净,待到果子汇集、洗净,总惹了世人纷繁抢食,笑言锁华殿的杏不愧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