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幽一怔,又笑了起来,就听徐静妍淡笑道,“祖父已经允了,不日就会开宗祠将我逐出徐家。想来我真是不孝,自此一去,今后再不能承欢长辈膝下。”
“可惜我不能为徐姐姐送行。”墨紫幽含笑走到水榭边,伸手折下一枝柳枝递给徐静妍,道,“只能以此柳寄表我心,愿徐姐姐与楚公子而后年年事岁永相伴,朝朝暮暮心相依。”【注2】
徐太傅如此为之,也是情非得已,他身为徐家之主,为保徐家只能在明面上与徐淑妃、楚玉划清边界。徐太傅情愿让徐静妍跟着楚玉去北疆,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天然必须先将徐静妍逐出徐家。
“秦王殿下能够尝尝,”墨紫幽淡淡道,“不过我敢包管,你绝对没法如愿。”
她转头持续向前走,她想,若非她宿世赶上了楚烈,若非她受过那样的捉弄与摆布,她约莫也能纯真如她们那般,义无反顾地去爱一小我。
于他而言,墨紫幽的呈现就是老天对他的恩赐,要给他一偿夙愿的机遇,不然,老天就不该让他赶上墨紫幽,就不该让墨紫幽生得如此。
“为何如此说?”墨紫幽微微皱眉。
现在墨紫幽算是名声扫地,对墨家很难再有大用,墨越青已与楚烈联手,将墨紫幽当作礼品赠给楚烈为妾也没甚么。
皇上都放过了徐家,七皇子楚宣成心做魏国将来之主,天然也要表示漂亮,是以此次重新大宴来宾,楚宣还是请了徐家人。
戏台上,声声唱着离愁别恨之句:“这忧愁诉与谁?相思只自知,老天不管人蕉萃。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到晚来闷把西楼倚,见了些落日古道,衰柳长堤。”
“如果你我当真无缘,你就不该呈现在我面前。”楚烈猛境地步上前,逼近墨紫幽,声音有诡异地放轻,又说了一样的半句话,“墨紫幽,你不该呈现的――”
倒是姬渊。
起码此生,这一双有恋人能够长相厮守,也算是弥补了他们宿世之憾。
墨紫幽听着这声声哀伤的戏词,不由得就心生运气弄人,逼得有恋人生离的欣然之感。哪知,徐静妍倒是向她淡淡一笑,她看着徐静妍的笑容顿时有些惊奇,徐静妍的笑容很安静,安静得没有涓滴将与楚玉分离的愁绪在内里。
徐静妍能做出如此的决定,为楚玉放弃金陵城的繁华繁华,与他去北疆同甘共苦,实在令墨紫幽心生敬佩。
只是即使北疆有徐家旧部无数,但毕竟是人走茶凉,徐家能在暗中保着楚玉与徐静妍安然无虞,却一定能包管他们过得好。徐家在北疆立威日久,总有树敌,楚玉和徐静妍在北疆不免是要吃些苦头的。
贰心中认定,她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来,她必定该是他的。
哪知,墨紫幽却还是对他视而不见,涓滴未将他放入眼中。
墨紫幽面色一冷,那人穿一身朱红色蟠龙服,剑眉修鼻,明显双眼笑意满满,却总让她感觉阴冷,恰是楚烈。他对她笑,“好久不见。”
徐静妍猜到墨紫幽想到了甚么,当时墨紫幽就曾劝她,如故意于楚玉,就要早日定下,以免夜长梦多。却不想这不太短短几个月,就是剧变徒生。
湖劈面的大戏台上,影影幢幢,有《西厢记》肝肠寸断的戏词传来,唱着一支《耍孩儿》:“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固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注1】
墨紫幽一笑以后,便退出水榭,留徐静妍一人,不再打搅。只是她走出一段,又转头去看徐静妍。徐静妍拿着那枝柳条那还站在那边,清癯的背影在垂柳湖光间那般淡然,一如花朝宴上那度量琵琶娴然弹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