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樵也不催促,见狗子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小点心,就捏着他的鼻子逗了一下,把整盘糕点推到了他面前:“吃吧。”
方威捏着空了的囊袋,对着江樵的背影扬了扬拳头。
帝王的那张圣旨还在他的怀里,隔着薄薄的夏衫感染上了他的体温,也仿佛企图着主宰他的运气。
“爹有甚么遗憾么?”江樵还是第一次听他娘说这些。
“娘是舍不得村庄,另有几十年的邻里亲戚。”江老太说了实话,眼底的落寞做不得假,“京都甚么都好,吃的穿的,连见的人都贵气!还住在公主家里……娘不安闲,说话做事都不安闲,就怕给你丢人……可娘不能坏你的出息。”
江樵不说话,有些想笑。
“娘,孩儿不孝。”江樵跪在江老太膝边,晦涩的说道:“京都虽好,毕竟不如清河村安闲,今后儿子还要东奔西跑,就少偶然候给娘尽孝了。”
这是甚么转折?江樵挑眉,“提错了亲,爹莫非还能还是高欢畅兴的把人娶返来?”
他爹挣的那份家业,实在也只要在清河村阿谁穷乡僻壤算了得,娶个媳妇再生个病,家里就要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娘说是没见过世面,可也不是没去过镇里赶集凑热烈,那边的“富户”可不是他们家能比的。
江樵稳稳接住,就着囊口喝了一点,反手又抛回方威手里,“她睡了么?”
江樵握住了他娘的手,有些能了解他爹的无法和不甘。
江老太抿嘴笑一笑,年老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少女般的神采:“他这一辈子,搁谁面前都和至公鸡似的,仿佛全天下就他了不得。”
帝王、文家、储君之争,另有莫名其妙的先帝,以及占有在大齐南北的两个外族……不管是甚么样的算计布局,他都会一一破解,但凡是他保护在身后的人,除非他死,没有人能够碰一下。
“那我也会欢畅的。”江樵低头遮住眼里的情感。
但她就是乐意给他爹做饭洗衣生孩子,老了老了,提起他仍会双眼闪亮,像是一个初初懂了情爱的小女人。
江老太统统的欢乐和戴德最后都化成了这一声呼喊,如果不看她通红的眼眶,江樵都要觉得这个被他占了的壳子,不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仅仅是一觉睡醒,好吃懒做的让老娘把饭端到了床前。
他仿佛也很喜好阿姜打他……咳!错觉!
江老太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弯着眼睛像是在讽刺:“他畴前给人家放牛,山那头有个小女人,是秀才家的蜜斯,你爹见人家生的都雅,就起了心机,牛也不放了,要去学做木工,想攒钱娶上一房好媳妇。”
江樵挑眉,站起家拍了拍衣服上沾的草絮,慷慨的把酒囊扔还方威,然后扬长而去。
有那么一刹时,江樵很想说,“那我们回清河村吧!”
因而他不再是“江总”,只是一个清河村里的大傻子,诚恳巴交的埋头做活,赡养阿谁刮洁净了米缸才熬出一碗净水粥,却还是忍耐着饥饿给他吃的老母亲,以及瘦巴巴耗子精一样的小侄子。
“殿下念在我渭城护驾有功,又千里迢迢去越州接人,特地赐了御酒。”
狗子笑眯了眼,啊呜着狼吞虎咽的模样,是少有的孩子气。
江老太说完题外话,才正色道:“你爹固然不悔怨娶了我,却也感觉提错亲丢人。他没读上书,你们兄弟俩也没读上,你爹看着老秦家两个娃,内心恋慕!”
“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