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江晗如许的反应,绝对不会输了宿世的冷傲。
叶氏略显抱病态的小脸此时才暴露些惊奇,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笙。
只仿佛过了沧海桑田,又像是一顷刻般长久,世人回过神时,曲调已终。
顾笙皱了皱眉,她没推测,这女孩在听完她的吹奏后,还能如此淡然,一时候,心中滋味难以描述。
顾笙抿嘴一笑,看着叶氏开口道:“小女子顾笙,笙箫乐器阿谁笙,敢问女人芳名?”
顾笙在回身坐到她身边的这一刻起,已经想通了。
顾笙有些惊奇,这个女孩在如此宽裕的景象下,竟然还能这般朴拙的奖饰敌手,实在叫人敬佩,只可惜……
想吃皇粮的人少不了,读书的料子却未几。
为此,江晗宿世还为她特制了一顶封闭式肩舆,便利她出门玩耍,制止体味引来失控的爵贵骚扰。
她指尖一拨,空灵幽深的琴声飘散开来,只仿佛一朵白莲,在乌黑的湖面上,绽放出层层叠叠的乌黑花瓣,刹时点亮了整片黑夜。
顾笙不敢多想,清空思路,抱着琵琶,步态婀娜的入场。
顾笙低头避开了那女孩的视野,不由暗自感喟。
却不料,内里坐着的阿谁熟谙身影,此时竟然已经走出珠帘,直直立在围栏前,正低头谛视着她的位置。
顾笙这才得知,这女孩是扬州一户叶家的长女,本来家道还算不错,祖上传下一间闹市的铺子,后因父兄打赌,店铺抵债,家里只能靠她传授琴艺的微薄支出,勉强度日。
顾笙面色淡然自如,却禁不住再次挑眼看向北面阿谁坐着江晗的雅间。
第一名封正六品浊音,且赏银二百两;第二名封从六品游韵,赏银一百两;第三名封正七操行云,赏银五十两。
叶氏那纯粹美意的笑容,叫人实在心疼。
叶氏见状,很快规复了方才风雅开阔的神采,笑得一脸和顺,道:“草民叶桥,方才听女人弹奏一曲琵琶,真不枉我来京一回!”
毕竟,比武力或边幅,平常百姓很难与天生贵族家的爵贵与君贵相抗,剩下的,便只要这靠下苦工的文试与技艺提拔。
可叶氏并不知家中此时负债已经翻番,此番归去,恐会人财两失,免不得要被父兄绑去卖身。
一刹时,雷鸣般的掌声与喧闹奖饰声,几近要把屋顶给掀了。
与宿世分歧的是,此次比赛,少了一个顾笙熟谙的参赛人――顾娆。
刚欲收回视野,顾笙又见靠近出口的廊柱旁,坐着个粗布圆领长衫的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的春秋,身量极其肥胖,双眼大而无神。
存留到最后这场大赏的,一共有二十七人,半数是君贵,其他是布衣百姓的后代。
轻拢慢捻抹复挑,一声声曲调已入化境。
但是,这一刻,她全看清楚了!
直到顾笙站起来蹲身施礼之时,四周人群才像是回到人间。
若叶氏还是一味愚孝,留在家中孝敬父母,希冀父兄转头是岸,那顾笙也算仁至义尽,便只得随她去了,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只见门廊外,杂役的脚步越焦炙促,看来,比赛未几时便要开端了。
顾笙猝不及防一个颤抖,微微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三刻过后,终究轮到顾笙上场。
赛后非论是否任职,而后都可享有一份朝廷月俸。
顾笙正自回想,就见那女孩仿佛有所感到的侧头看过来,肥胖的脸颊,更衬得双眼大而无神,目光却安然自如,神采暖和儒雅。
固然此女出身不幸,但顾笙现在一样深陷险境,尚难自保,实在有力多管别人闲事,只能不再多想。
顾娆此番没有参赛,是因这一世,她与顾笙都入了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