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本来冷酷的面庞垂垂有些绷不住,她低头惊奇的盯着女儿娇憨的小脸,竟没法辩白她是用心说出这些话,还是随性而为的。
侍从也非常有眼力劲儿,见沈姨娘得瑟了一上午,她早已替颜氏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她翻开帖子扫了一眼,嘴角一勾,大声读出来,还特地在“侯爵”两个字上打了个结,减轻音反复朗声读到:“侯爵府珺君顾笙获批退学!”
待到娘儿俩回到府里时,日头已经偏西。
顾老爷嘴角抽了抽,顿了半晌,挥退了内侍,也不在多言。
“不必了,老爷。”颜氏头也不抬的理着顾笙的头发,淡淡道:“咱娘俩刚吃了斋饭,不饿。”
帖子送至颜氏手里的时候,沈姨娘还正在正房存候,明里暗里得瑟着劝沈氏认命。
她当然晓得帖子里是甚么内容,主如果读给沈姨娘听的。
沈氏听完嘴唇都白了,她手里绞着帕子,脸上一阵青一正白,一时恨得连场面话都说不出来,失口问道:“你们哪儿来的名额?!”
这一席话说得热忱弥漫,不显山不显水,却将顾老爷辩驳了个透,竟叫他一个久经宦海的老滑头,找不出一丝马脚。
顾老爷原觉得是送错了,翻开一看,上面鲜明写着“侯爵府珺君顾笙获批退学”。
看来,女儿不过是歪打正着了。
昨夜经顾笙点拨,颜氏已推测顾玄青必定会来这一趟,设法律她同意让出这个国子监名额。
顾玄青自发难堪,但为了沈氏与顾娆,他还是硬着头皮,坐到颜氏茶几劈面的圈椅上,笑着叮咛丫头:“去把桌上的菜都回锅热一热。”
这会是顾笙用心而为之吗?颜氏光是想想,就感受汗毛都立了起来。
颜氏垂怜的摸了摸顾笙的小脑袋,心说“还是傻些好,傻一些,就不会发觉你爹爹是怎般无耻之人,也免得心寒。”
果不其然,经筵过后,顾老爷次日就特地叮咛膳房,筹办了一桌海鲜宴,主动登门来正房奉迎颜氏。
颜氏顿时从思疑女儿是天赋的好梦中,跌回了实际。
他认定颜氏不敢与他撕破脸,毕竟顾笙还没有出嫁,颜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何都会为女儿挑选忍耐,顾玄青便有持无恐。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入国子监就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祁佑三十七年春分,顾笙和顾娆乘坐同一架马车,入国子监肄业。
颜氏正令丫头将帖子收会屋里,闻言侧头扫了沈姨娘一眼,那侯爵府嫡珺君的气势,顷刻间闪现无遗,惊得沈姨娘莫名一个颤抖,缩了脖子,脑筋刹时复苏了——颜氏是去娘家求了名额!
他先是迷惑一番,后想起颜氏娘家的背景,顿时背脊一寒,面色尴尬的合上了帖子,叫人送去了正房。
这小家伙是要成精了吗?
顾娆的退学帖子,七今后就被批下来了。
顾老爷顿时神采一白,直觉顾笙这句话,比之这一全部晌午的干等更可骇,软刀子似的扎进贰内心,听得他面红耳赤。
面对女儿点漆般闪亮的双眼,顾老爷嘴角翕动,扯起一个生硬的弧度笑了笑,顾摆布而言他道:“国子监退学春秋须得满八岁,笙儿才多大?怎会想到上书院?爹爹还盼望你能承欢膝下多几年呢!”
半晌后,见颜氏不问他为何事而来,顾玄青转而看向坐在颜氏腿上的顾笙,见这小妮子一脸喜滋滋的笑模样,顾玄青内心稍稍松快了些,便问顾笙为何事而乐。
“老爷来了。”颜氏面无神采号召了一声,也并不酬酢,牵着顾笙,径直走到客堂边的木圈椅前坐下,等丫头上茶。
回西厢后,顾玄青与沈姨娘商讨过后,终究不经颜氏同意,便递了折子,给国子监报上了顾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