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极卿望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叹口气道:“那你学着写个我的名字吧。”
折雨的目光俄然超出萧挽笙,缓缓逗留在裴极卿脸上,如同一道薄薄的寒刃。
“行行行。”裴极卿走过来,将手里攥着的蜜饯罐子放在桌上,决云含了一颗梅子在嘴里,嘟嘟囔囔道:“你手里拿了甚么东西?”
裴极卿望着阿谁黑衣男人,面前俄然回想起本身死前的场景,此人不是别人,恰是傅从谨身边的侍卫折雨。
“哦?”裴极卿笑着摸摸他的后脑,轻声道:“那你认得甚么字,写出来我看看。”
折雨望着林妍呼之欲出的泪水,内心又气又急,这时,一阵脚步声仓猝传来,萧挽笙披着件乌黑大氅,还穿戴朝服便仓猝跑来,他抹抹额头汗水,愣愣道:“这是如何了?”
“非衣裴。”裴极卿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裴”字,房间内暖和枯燥,决云还没来得及将字学着形貌在纸上,水痕就已渐渐消逝。
裴极卿想到,明妃是胡人,本身熟谙的字就未几,她和小皇子长年住在无人看管的行宫,朝堂中底子没几人晓得他们的存在,更不消说读书识字了,这么一想,决云熟谙的字未几,倒是也很普通。
决云颤颤巍巍的握着笔,刚才还勉强欢畅的小脸又皱了起来,他指着纸上的字,轻声道:“这是我的名字,另有我娘……”
裴极卿正埋头在他们住的小屋里翻东西,决云吃完发糕,怪听话的皱着眉头给本身灌药,太医开的口服药甚好,他的腿伤又不像裴极卿那样伤到骨头,是以很快便有所好转,现在已能够勉强自在活动,不跑不跳,倒也看不出受重伤的模样。
“他为何还在这里?”折雨转头,冷冷道:“侯爷是如何向主子承诺的?”
决云歪着头看他,将羊毫握在手里,裴极卿望着他的后脑,将手中簪子放下,伸手猛地揪了一下笔杆,羊毫仍然被决云紧紧握在手里,他回过甚,皱眉道:“不是叫我写字吗?”
裴极卿一时也不晓得该如何描述,他握着决云的手,将羊毫尖沾了些墨汁,在纸上画了四个圆圈,然后画了一条竖线,将它们连在一起。
决云看到裴极卿不言不语的坐在本身劈面,又有些谨慎翼翼的走畴昔,轻声道:“裴叔叔,你活力啦?”
“侯爷。”裴极卿昂首,望着萧挽笙的不知所措的面孔,渐渐踱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这是如何回事?”
“我喝完啦!”决云扬着空碗,向着裴极卿不断挥手,“这药臭死了!我要吃糖!”
听到吃,决云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固然不晓得甚么葫芦,却听到了“糖”这个字,因而他望着裴极卿问:“甚么是‘冰糖葫芦’?”
“你如何不学学你父亲?”裴极卿将书扔在桌上,敲着桌子严厉道:“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随便抽一个字儿就能作诗!”
“裴……七?”决云扭头问:“我晓得七如何写,但是不会写裴。”
林公子?
决云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抬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裴极卿轻声道:“好好写,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裴极卿听到那句“巴不得一辈子看不到他”,内心仿佛堵了块棱角锋利的石头,他颤抖着端起茶杯,又叹着气放下,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绝望。
“书。”
“没想到,萧挽笙还信这个。”裴极卿将佛经放在桌上,干笑道:“拿佛经来认字的人,除了和尚,大抵也就是你了。”
裴极卿松了口气,他抬起手,整了整本身被扯乱的衣领,大风骤起,房门处俄然传来“吱”的一声,决云赶紧绕过屏风,敏捷将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