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了那么多助纣为虐的事情，哪怕他本来是不知情的，可毕竟他已满手血腥，洗不洁净了。那他也是能够遵循本心而活的么？
周堰看着眼神震惊的方麒佑，又瞥了一眼鲜血直流的胸口，在这血流火焚的疆场上，竟微浅笑了笑：“......真是战得痛快。我从小都没有如许痛快过。”
摊主显得颇是吃惊，一副不成置信的神采：“真的？”
顾怀裕一边倒茶一边笑道：“本日是你我二人第一次见面，不如还是先以茶代酒好了。前人饮茶很有讲究, 乃至有浣洗焚香的古礼, 不过眼下我们喝茶却还是省了这些礼节罢。”
摊主明显也是有些感概：“唉，是啊，那些风云变幻，说到底都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不过我倒是恋慕睿王，就算是死，也是死得轰轰烈烈嘛，到底不枉活过这一回。”
“今后你如果情愿在我这里做事，别的我不敢说，可起码在我才气范围以内，毫不会流暴露你的动静让人晓得，必然会庇护你不被青城殿的人找到。除此以外，也毫不会让你做出违背你的原则的事情，你尽能够遵循本心而活。如有朝一日，你想分开顾家，只要你不出售我，我也毫不会为此而下杀手。”
别的那人看着他撇撇嘴，眼底有着不屑的冷嘲：“呵，生前再如何轰轰烈烈，死了也是一样的，有甚么好恋慕的，我看你就是......”
顾怀裕微微敛起方才的神采，脸上规复了笑意，略一低头，靠近地揽着薛嘉朝前走去：“没甚么。对了，今晚带你出来，是想带你看云城内城城门处放的上元节烟花。那烟花美极了，炊火绽放时万人空巷，虽说我看过很多次，可此次我想带着你一起来看。”
殿堂前白露未晞，朝阳还未升起，天涯已经拂晓泛白，一个身着纯黑玄装的人影影影绰绰地在方麒佑的脑中一闪，那人的声音放佛此时也模糊约约地响起，带着暗藏着的哀痛，声音淡得要融进朝露里：“要让他活着回到望京。”
薛嘉拿下脸上的面具，微微发怔地看着顾怀裕的脸，抬手缓缓摸到顾怀裕的脸侧边沿，眼睛就仿佛黑曜石一样披发着微亮的光芒：“是啊，有你在我身边呢，真好。”
莫沉瞥见顾怀裕这番姿势, 也没说甚么，只是温馨看着, 倒让顾怀裕心下更加感觉此人慎重，能沉得住气。
肖容敛坐镇城墙之上，闻言悄悄地看着上面：“晓得了。”
他的母妃是大虞后宫里最受宠嬖的女人，从一出世，他就是大虞皇室里最受宠嬖的孩子。皇后没有嫡子，在父皇的统统孩子里，他老是最受心疼。他的兄弟姐妹妒忌他，从不带着他一起玩，小的时候，偶然竟然也会感觉格外的孤傲寥寂。
那人抬高了声音，声音却很笃定：“是啊，我看睿王迟早是要败了的，甚么繁华梦啊，都是做不得了的。唉，归正成也好败也好，谁坐在阿谁位置上，实在都不干我们甚么事儿。”
这一战，终究快结束了。
那是心口。
在阵脚最火线，穿戴亮若镜光、轻如蝉翼的绝世镜甲的男人和匹马率众杀出城来的少将最后拼尽尽力一战，刀戟杀伐里，满是毫不包涵面的断交。
手腕一折，手里的血河剑已经横在胸前，方麒佑脸上的神情垂垂地严厉。
顾怀裕看着他微浅笑了笑，顺手就要把面具放下走人，一向也没见摊主过来招揽买卖，就朝着前面多看了一眼，却看到摊子一边的摊主正和一个过来的熟人扳话着：“......传闻帝都那边的战事吃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