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觉得她是要买些簪花糖豆一类的小物,没想到她独自去了街角的书画店。店东方才卸了门板,就迎来了一个粉嫩的小娘,开口就问店里可有极细的蟹爪笔。
不过叫民气凉的是,如此朝夕相处,吵喧华闹一同长大的mm萍儿,听闻了本身的出身后,毫不踌躇地登上华车入了高门深户,没有半点眷恋之意。爹娘伤感之余,贰内心也不好受。加上这换返来的妹子琼娘整日哭天抹泪,嫌弃着崔家的贫寒,少年郎内心更憋着邪火,只感觉这半路送返来的到底跟自家人不是一起,如何看都靠近不起来。
店家看她紧咬嘴唇,俏脸飞霞的模样,我见犹怜,那红曲多数是赶上祭节,浅显人家买来点制炊饼馒头上的斑纹,不值几个钱,当下用黄草纸裹了一小块,白送给了琼娘。
女儿的那双手,细白柔弱的叫人看了就心生垂怜,当得好好保养着,幸而家里有体壮的父亲和兄长,粗重的活由他们男人担着,只这女儿要渐渐将养,一点点适应小户的糊口,不然那么娇弱的体格,再如前些日子病了,可叫人痛煞心肠了。
兄妹谦让一番后,那糕到底是被琼娘硬塞入了传宝的口中。传宝的腮帮子鼓鼓的,冲着笑开的琼娘直瞪眼。
食完饭,传宝让琼娘歇着,他将俩人的碗筷洗刷洁净,回身便瞥见琼娘站在木凳上,在衣箱里翻找些甚么。
“娘,今后不消撒花瓣,本就是蒸糕用的水,自带着桂花的苦涩,再说糯米蒸粉的熟水最养人,我这几日的手都白净了很多,这水是打来给爹爹和哥哥净手的,你撒了花瓣,他们若嫌弃太香如何办?”
再多的华衣美食,也不如现在排布在床边的五枚铜钱来得有诚意。
再前行时,他的步子不由得放慢了几分。
传宝吃的是桂花糕切下的边角余料。崔家的桂花糕是带馅的——但是边角切下的糕是没有馅的。
待得身后的琼娘快步跑来,又取出衣袖里的巾帕子替他擦拭额间的汗渍时,崔传宝面对mm娇憨的模样再也绷不住脸了。
琼娘当时迟迟不见柳家派人来接她,一堵气,将送来的几包衣物都扔到了灶堂里,一把火烧得干清干净。
本来琼娘当日从柳府出来时,身上穿的是绫罗绸裙,头上的发钗未几,却个个是都城名铺的精工细作。回到崔家后,这些富丽的行头成了往昔最后的念想,她每天都要打扮在身上。
那蟹爪笔本是做工笔划之用,在诸如侍女发丝一类极藐小处着墨。不过这小娘虽美,看着一身青布衣衫,也不像是会学画的风雅人家里的孩子,问了然是她要用后,当下打趣道:“这笔太细,你拿不住,莫不是买错了?”
传宝本觉得mm故态复萌,想要拿出美衣华服打扮一番,没想到她竟提出要去当铺。
刘氏瞥见了赶紧道:“娘给你别的打水。”说着,倒水别的打了一盆,又撒了些花瓣出来。
她赶紧取了瓢,从大铁锅里舀了两瓢热水,又顺手抓了一把蒸糕用剩下的干桂花一并撒入木盆里,略带奉迎地说道:“你先前嫌弃铁锅里的水有肮脏味儿,可大朝晨的,实在来不及再用小陶锅烧,娘用桂花瓣掩了味道,你且姑息着洗一洗可好?”
崔家现在固然贫寒,但还不算落魄,只是每顿饭都不见邃密粮食,偶尔切了半斤猪肉,都采选厚厚肥膘的,只拿回家炼了荤油后,取炸得酥脆的油梭子炒了青蒜,给琼娘下饭吃。
论起来,在贰内心崔萍儿才更像是他的亲妹子。固然萍儿的性子刁钻,吃穿样样都要争抢家里最好的,但是再如何喧华,十五年心疼mm的豪情,岂是说换人就能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