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打发了胭脂几人取晚膳去了,再将房门一关表里隔绝,这才将戴了整整一天的面具给卸了下来,一头倒在床上松了口气。
当然,如若她这个做母亲的目光再好些,为华玉蓉遴选的将来夫婿便是当今圣上中意的储君太子,那便更是皆大欢乐了。
幸亏这自恃身份崇高的六蜜斯对她这个来源不明的庶出七蜜斯夙来便瞧不上眼,且不说会主动与她说话,便是连在一起多待半晌,她都嫌难过的很。
这场家宴吃的实在没甚意义,却还是热热烈闹的直到了下中午分,世人方才似是尽了兴,又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说了好听的话道了别,这才各自散了去。
阿瑶不过微微侧身回望了一眼,眸光之犀方便当即就晓得了躲在那门扉之下偷偷摸摸探头探脑的阿谁中年仆妇,是在天香院中奉侍的浩繁婆子中不起眼的那一个。
她心中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阿瑶公然是最轻易满足的,那不过只是些她在中午家宴的席间暗中藏了几块口感不错的糕点生果,阿瑶最是爱好甜食的小女人,畴前在齐府中时便是多少东西都不敷她吃的,却也是非论吃了多少,还是瞧上去都只是个娇小肥胖的小女子。
看来这位沈夫人当真是心眼儿比谁都多,就连自幼便在她身边由她看着长大的六蜜斯她到现在都不能完整毫无芥蒂的信赖,总要找个暗中的机会瞧一瞧她的真脸孔。
至于那旨意内容究竟如何,便要讲求这众位权臣夫人,究竟谁最能推断天子的圣意了。
厥后华夫人终究自华玉菁这一事之上悟出了一个事理来,便是再也不想踌躇于这些本就有些鸡肋的联婚之上,而是将心气放高些,目光再长远些,以华玉蓉的姿容边幅和不菲出身,便是配一名皇子为正妃,也都另有商酌遴选的余地。
只要有阿瑶在,她便能晓得这四周到底有没有旁人监督偷听,毕竟阿瑶的警悟性不亚于夜间最为谨慎的小植物,谁都不能掩过她的耳目。
齐念倒是一如既往的面不改色,乃至还谨守着庶妹之礼,冲着她那急冲冲的背影略屈了膝行了一礼,方才好整以暇的站直了身子好好的清算了衣衿,归去了冰台院。
阿瑶面带不解的接过,略有些猎奇的翻开了它。
齐念是面朝下倒在那柔嫩丝棉的被褥之上,此时发声便也就闷闷的笑道:“我晓得你如何辛苦,早上便式微个好好的早点吃,中午那宴会又是非常的烦复无趣,眼瞧着好不轻易熬到了晚膳时分了,还不晓得会不会有好东西吃,是也不是?”
齐念不过倒在床上趴了半晌,便又站起了身,侧身对着妆台之上的铜镜细心的清算了发髻与衣裳,镜中那双幽然乌黑如同深湖老井普通波光粼粼的眼眸,只要微垂了眼角便完美的掩去了此中的光芒。再配上缭绕在那如画般清丽精美的眉眼间那一抹脉然和顺,当真是再也没有痛失嫡亲的齐四蜜斯的锋芒与戾气,也隐去了那般断交与狠心。
现在的这位华七蜜斯,已然是脱胎换骨了的,再也找寻不见半分昔日的影子,且过着与平常天差地别的糊口。
就比方说华夫人一个眼色便遣了身边不起眼的婆子跟出来瞧瞧只要华玉蓉与齐念二人之时,暗里会不会有所交换。
只是当时她也另有些疑虑,莫非这般经心当作嫡女来养大的六蜜斯竟就这般随便的嫁给那样一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浪荡子?
华夫人天然又将齐念给留了下来,与华玉蓉一起回了天香院,又拉着她们二人絮絮的说了好些的话,目睹着太阳将要落山,大师跟着连轴转一整天都未曾停歇,便是连丫头们的面上都闪现出了倦色,她方才高抬起了贵手,道了乏便放她们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