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去之时,才不过二十岁。本该是相夫教子光阴静好的桃李韶华,倒是那般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步步都将人逼上死路。
现在回想起来那周氏真是好暴虐的心肠,如果彼苍白日的将秦姑赶出门去好歹还能求户美意的人家收留几日,虽不能处理窘境但幸亏能够临时保住性命。但到了夜深人静时,又是这类天寒地冻的时节,便是个壮汉都不定能熬过这一夜,更别提是病痛缠身老迈的秦姑了。
只是齐念并不在乎,她已然生无可恋。
惊鸟四起,骸骨无存。
在太阳西沉的那瞬息之间,齐念俄然抬头大笑,好久未曾饮水的喉头干涩而又疼痛,她弯下腰身狠恶的咳嗽了起来。
她也曾向周氏哭求着网开一面,但周氏那嫌恶的眼神与刻薄的言语令她现在还影象犹新:“那老东西只能吃不无能活,还留着她干甚么?白白华侈了我们齐府的饭食,还不如端出去喂狗呢!”
当晚,在她见过秦姑最后一面以后,便是天人永隔了。
齐念的眼泪在未回身时便已几欲夺眶而出,是她!是秦姑!
齐念死得极其惨烈。
本就病得昏昏沉沉的秦姑忽得睁大了双眼,深凹的眸子子都抠出来了向华念嘶吼着道:“蜜斯……你毕竟是要出人头地的!千万要沉得住气,别、别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害了本身!”她那双如同老树皮般粗糙劳累的双手将齐念紧紧扒住大门不让关上的十指一根根掰开,用力将她推动门内去,暗哑有力的嘶声道:“蜜斯!你要保重啊……”
远处落日的余晖终究收尽了最后一丝光芒,白天逝去,暗中来临。
好不轻易喘匀了气味,她那本无神浮泛的双眼蓦地如同浸泡了腊月寒潭雪水般凌厉而又冰冷,满面的恨意令神采扭曲暴虐,浑身止不住的颤栗着,她咬牙切齿嘶声力竭的咒道:“齐姝!李锦玉!我愿你们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我齐念本日身后若能化为厉鬼,便是永久不能超生也要将你二人剥皮抽筋煮骨烹肉!你们等着,等着罢!”
常常梦中惊坐起,齐念都忍不住抬手抚摩本身的胸口,看看那边是否有个狰狞的伤口,正汩汩流尽了鲜血,将她长久的平生推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