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骂完,场中几百双眼俱盯在他身上,劈面那头子神采已乌青,手握上刀柄。
他右手已痛得麻痹了,边迈步,边抖着声音不断对中间的奉天寨人说:“咱这位兄弟受了伤,大师都让一让,我带他去前面疗伤。”
卢渊身上的伤本就没好利落,方才为了保命勉强动武,现在已经嘴唇惨白,好几处旧伤口都排泄血,脚步更是踏实,令徐中的说辞添了几分真。
但是孙二威到底闯荡绿林日久,经历丰富,不过半晌就回过神来。不需如何思考,他右手已化拳为爪,铁锁般扣住了徐中手腕,紧接着一翻一推,就将他腕骨卸了下来。
两人同时发足,冲向奉天寨的步队。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举刀朝那年青头子砍去。
卢渊摇点头,竟说不出话来。
他往地上一坐,顺手折了根草叶叼在嘴里,想了想,对卢渊道:“趁他们打得短长,你再多歇会儿。等下有了力量,我们得从速分开,不然等飞虎寨和奉天寨都晓得是我们搞的事,就不好跑了。”
众匪见了俄然突入的两人,脸上皆是吃惊神采。
徐中一愣,眉头锁得更深。
方才那幕被飞虎寨世人看得清楚,再也不疑有他,都暗骂奉天寨心计深,手腕毒,用心用这手连环计害人。
何况众匪都听到了徐中和头领的对话,他们仿佛是寨里派去伏击仇敌的两枚暗棋,方才又亲目睹到卢渊“忠心护主”之举,一时也怕错伤自家兄弟,谁都不敢冒然脱手,只防备地盯着。
贰心念陡转,没有立即出刀,而是哈腰伸长了手臂,抓住徐中前襟扯开,朝他暴露的右边胸膛扫了一眼。
孙二威则腆着肚子站在一旁,大手抓着领口扯了扯,满面猜疑。
卢渊的夺目不输于他,也已想通此节,一探手,便按住了年青头领伸出的右臂,不准他收归去拔刀。那头领一挣之下未能摆脱,微惊抬眼,与卢渊视野一对间,眼眸愈深,腾起澎湃暗潮。
奉天寨的匪贼身上必然有个特别标记,就在他们每小我的右胸前。对方方才那么做,就是为了查验本身身上有没有那标记。
忽听一声惨叫,卢渊的第二刀已出,狠扎在孙二威的左腿上,鲜血飙飞,孙二威单膝跪地,身材向前扑倒。
受伤的右手一磕,徐中忍不住又大呼一声。
奉天寨头领惊觉被骗,却顾不得搜索徐中和卢渊,握刀同围在马前的四五个仇敌缠斗。
徐中蓦地复苏过来,转头看他伤势,一眼就瞧见袍摆处深了一小片,是腿伤沁出的血,忙道:“来,到树上面歇一歇。”
不止奉天寨的年青头领被骂得一愣,飞虎寨世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与徐中擦肩而过期,卢渊转头望来,两人视野在半空交汇,一惊诧,一沉冷,却好似在这极短的一瞥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树盖遮天,满目深青浅翠,一眼望不到头。
下一刻,一蓬鲜血飞溅而出,带着浓烈刺鼻的铁锈味,沾了徐中满脸。
充满老茧的粗糙手掌在面前放大,指尖已贴上他颈部皮肤。
听卢渊也这么说,贰内心反倒安宁了。
岂知趁他起初那一愣的工夫,徐中早拉着卢渊闯进了奉天寨的步队里!
他这一刀用了满身力量,若真砍实了,参加便能教人开肠破肚。
“我胡言乱语?行啊,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了。”徐中一歪头,呸地啐了口吐沫,又骂道,“你他娘的过河拆桥是不是,我死了不要紧,家里还老长幼少几口人等我赡养,你个杀千刀,不拿我们哥俩的命当命,眼睁睁看着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