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华指着碗里红蟹嚅嚅嘴。
“你不能去。你敢说个‘不’字,我立马就翻脸。”
“把蟹吃了,留明天不新奇。”
“你这鬼丫头问这何为?”
卫绛说得点子上了,李氏听后非常感慨。她十九岁时嫁于卫千总,生下两男两女。当年卫千总被朝庭视反叛臣贼子,她拉着大郎、怀着二郎东躲西藏,甚么苦都吃,还落下一身的病。
墨华闭上眼,不忍再想。海带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若不是海带父亲照顾,那一年他就已经死了。此恩无以回报,墨华在海带爹爹墓前发誓,将来会帮海带娶妻,给他添宅置地,过上平凡人的日子。
前尘旧梦,墨华垂垂辩白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侧首看到海带把脑袋埋在汤碗里,晓得这必然是真的,不由勾起唇角,莞尔而笑。
墨华深吸口气,悄悄地埋没苦衷。他左看右瞧,这艘陪了他五六年的船的确旧了。他筹算去做一票,好攒些老婆本。前次上门提亲,他把身家性命全都奉上了,成果她还不承情。
光阴静好。但在静好当中,俄然起了风。船身轻微摇摆,像是被浪拍打,紧接着“滴答、滴答”,有甚么东西滴在船篷上,听着像是下雨声。
墨华俄然弹起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抄起小豆儿,一手拉住海带,奋力往船外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霹雷一声巨响,船起火了,熊熊火团贪焚地包裹起整艘船,冒死吞噬着。
“哎,这还用得着你来讲。”
李氏见状不放心,亲身把饭菜端入她房里。卫绛没碰,李氏觉得她在发蜜斯脾气,便问:“如何了?是谁惹你不欢畅了。”
“娘,你那里老了,谁不知你年青时是大美人,要不如何会生下我这小美人?”
墨华喃喃低语,把吊床摇得咯吱作响。海带一听忙把嘴里蟹壳吐洁净,而后探头辨天气。
也许是病魔缠身的原因,俄然之间,他很想她,想她能陪在他身边,甚么都不做,光坐着也好。
“你和卫二女人吵架了?唉!都怪我话多,下次她来我就出去好了,让你们放心大胆地聊。”
卫绛没找到本相,反而越来越含混,宿世此生胶葛在一块,乱得分不清眉目。
上一世尔娘没见过海带,更不知他俩情同手足,现在看来这个海带上一世是死了。
李氏一听,脸颊飞红,如怜悯窦初开的女人家。
“哎呀,卫二女人年纪悄悄技术就这么好,今后我们有得吃香喝辣了。”
但是,他食言了。
卫绛内心通透,稍想就明白了,因而她贼兮兮地探头问道:“娘,这几天是不是爹爹对你很好呀?”
卫绛走得绝情,寒了身先人的心。她疾步回到卫府,头也没回。一出院,恰好被李氏叫住用膳。卫绛没表情,只道:“人不舒畅。”然后仓促回房。
“这个主张好是好,但她过来睡哪儿?如许吧,过几天我去干一票,你替我找间略微相样的宅子。”
卫绛嫣然一笑,道:“周姨娘死了,我想爹爹定是转意转意,想来想去还是感觉娘最好。”
现在她老了,人也不工致了,当年风餐露宿的陈迹全都留在脸上,比不上年青风味的女子。卫千总萧瑟她好久了,若不是周姨娘死,她都不晓得如何拉回他的心。
海带嘿嘿一笑,把整只鸡腿塞嘴里,一咬一撕,鸡腿肉少掉大半。
漫冗长夜,偶然就寝。卫绛心烦意乱。睡不安宁的,除了她另有墨华。
李氏见闺女吃得香,笑逐颜开,眼中更是神采奕奕。卫绛无间中瞥见,感觉娘俄然变美了,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皮肤也光润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