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夜里,皇上召你爹入宫,说前不久太子进宫请命,点名要立你为妃,正侧非论,但请皇上允准。这本是天大的丧事,可有阮氏除名之事在前,又加上你白子的身份……皇上并没有应允,为让太子绝了这个动机,皇上但愿你爹能尽快给你安排一门婚事……”
“罢了罢了,玄洛此人几次无常,行事全凭表情,你和他也不过是同门之谊,不能过分希冀。”
阮酥无辜点头。
“蜜斯,现在该如何办呢?老爷听了少爷的建议,已经让夫人去万家提了此事,只怕万家的聘礼,不出三日就要奉上门了!”
“不瞒蜜斯,这些官窑出的东西,如果在外头出售,要不就是那些王谢式微以后拿出来当的,要不就是……被抄家的达官权贵家里流出来的,这一只酒壶,来路小可也不太清楚,但倒是是好货,蜜斯若不介怀,能够折个价,十两银子拿去便罢了。”
阮风亭顿足。
阮琦自前次醉酒大闹罗府,返来后就被万氏打了一巴掌,指着他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等对方落子,她才好安排对策。
她悄悄吐出口气,将手伸向那只碗,不料在触到它的时候,一只清癯苗条的手也同时压住了碗的另一侧。
知秋苦着脸,她可不能不想,蜜斯再短长,也是一个闺中女子,婚姻大事本身做不得主,万一真嫁到了夫人的娘家去,别说表少爷是个禽兽,到时可不是两端受人拿捏么?
“母亲莫非忘了?大表哥至今还未娶妻呢?”
至此,阮絮终是闭幕,内宅少了一个仇敌,阮酥本该松口气,却没想到,她一向的担忧终究产生了。
她身边立着的宝笙闻言,目光不由转向阮酥,固然没有表示出来,但她打心底有些幸灾乐祸,她倒想看看,这个勇敢暴虐的女子,要如何窜改现在的倒霉局面,她乃至有些等候她被嫁到万家去,也算给本身报了一箭之仇了。
“拿着,送给你的。”
“我顶着白子的身份,凡是有些面子职位的人家,天然是不肯要的,若要与浅显人家攀亲,除了赔上一笔嫁奁外,对父亲毫无好处,他如何会肯呢?反观万家,兵权在握,在朝中也是如日中天,这笔买卖,对父亲来讲再划算不过了。”
阮酥深思半晌,心中已大略有了些底,起家穿了衣裳,命知秋在前头打着灯笼,这才不慌不忙地安步至梁太君院中。
就是阿谁笃定的眼神,让她放了心,她几近忘了,她的蜜斯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冬桃愣了愣,没有说甚么,冷静收了,阮酥没有去看她的神采,只是在别的一家店里又选了只青瓷的胭脂盒给知秋。
“这只碗,我已经看中,印大人可否成全?”
阮酥点点头,叮咛知秋付钱,回身将那只酒壶递给冬桃。
“可贵出来逛瓷会,你只用心赏玩便好,想那些事做甚么?”
正在忧愁,只见阮酥已经走向不远处一个陈旧的小摊,那摊主边幅丑恶,又是个癞头,知秋怕肮脏了阮酥,从速挡在前头。
第二日便是都城一年一度的瓷会,当朝国泰民安,又无战事,糊口富庶的人们暗里便也爱些藏品玩意,天下人,有爱藏石的,有爱藏画的,也有爱藏玉的,都城是朱紫云集之所,流行之风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每年初夏,都有各种藏会,全天下的贩子带着各自的压箱货,来此待价而沽。
阮酥饶有兴味地转了一圈,却甚么也没有买,只是偶尔瞟见冬桃双目盯着一个店家的博古架,这才看了畴昔。
听到父亲即将让她和万阙山攀亲的动静时,阮酥正在海棠树下喝酸梅汤,一旁知秋急得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