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声音轻飘飘的,此中似还透着笑意。
“你身为女子远赴灾区,受了很多痛苦,当赐白银千两,明珠一斛……”
“三皇子固然狂傲,但倒是知恩图报之人,半年前三清祠的举手之劳,三皇子却能涌泉想报,确切是个值得订交的人。”
有风吹过,窗外的凤麟花瓣也顺着冷风忽的一下灌进,落在了桌上、地上、以及阮酥的发上……阮酥却浑然不觉,她站得离窗比来,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一只手伸过来替她取走那红颜之色,阮酥措不及防,抬眼却见玄洛捏碎了手中的花瓣,扔在风中。
“不愧是宁氏传人,本殿下一诺令媛,本日出兵声援宝城郡。”
阮酥总感觉他在暗射甚么,接口道。
玄洛笑笑,不置可否。
嘉靖帝拈须沉吟。
一曲罢了,全部大厅鸦雀无声,世人似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久久无语。
见他的目光一瞬变暗,阮酥心道不好,吃紧上前。
阮酥还来不及欢畅,祁瀚却已冷下脸来。
“阮氏阿酥……”
祁瀚的目光在他们二人面上来回巡查,语气生冷。
阮酥将花香四溢的茶盏在鼻尖晃了晃,唇角上扬。
嘉靖帝说了一堆标致话,又是赐金又是赐银,却决口不提她对治蝗的进献,论理,阮酥此次的功劳毫不在太子随行的官员之下,但嘉靖帝一贯不喜好身边的女子干政,陈妃等人固然明争暗斗,却从不敢妄议朝政,何况阮酥还只是臣下之女,之前封她为女史也不过权宜之计,现在事情体味了,她就该本本分分地回到闺阁中去,不再露面。
“发誓吗?”
“你的话让我想起我的母妃,她现在葬在南疆……”
“不过玄洛,你对本殿下做的,祁瀚此生没齿难忘。”
阮酥跪在地上,内心微微感喟。
玄洛低头吹茶,软媚的眉眼里暴露一丝阮酥看不懂的神采。
“三皇子生性集约,为师妹筹办的马车却如此面面俱到,真是用心良苦。”
“实在我有点猎奇,三皇子那般自大,若真交起手来,你打得过他么?”
阮酥一愣,却听祁瀚话语幽幽。
为了感激祁瀚出兵互助,祁念特地设席相请,并亲厚地表示,将会把祁瀚此次的功劳上奏嘉靖帝,赐与他一等的嘉奖光荣,不料祁瀚嘲笑一声,一场欢宴酒还未喝三杯,他便拎剑走人。留下祁念难堪地执杯僵在原地。
祁瀚呢喃,阮酥还觉得他会活力,但是只听祁瀚一叹,目光中竟闪过寥寂色彩……
“玄洛惶恐,亦不敢忘。”
至此,为时不到半月的长平起事,终究闭幕,一场秋雨后,残存的蝗虫不见了踪迹,新种下的作物也冒了头。百业待兴,印墨热带着宝城大小官员,观察安抚,忙得不成开交。
祁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削地别过甚,仿佛与玄洛对视都嫌掉价,方才的惺惺相惜的确是错觉!
她早就推测如此,固然入朝为官能够获得她最想要的自在和独立,但看模样嘉靖帝是不筹算开这个先例了,那也没有干系,他给的犒赏里,起码财帛是很多的,如果不能入庙堂,那么此后在后宅当中,她还能靠这些钱做很多事。
阮酥与玄洛一起逛逛停停,悠然行路,待凤麟花开败时方才回到蓉城,果如祁瀚承诺的那样,宝城郡兵变已经停歇,烧杀过的迹象垂垂淡去,城中每日有祁瀚部下的将士巡查,一派安然气象。
祁瀚其人最取信誉,他说半个时候出兵,公然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便清算出两万精兵前去蓉城,只留一万人守在登州。
“值得订交?能得师妹一句值得订交实在不易,比起有人煞费苦心却还是被拒之千里,三皇子可算是偶然插柳柳成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