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村。
不料他们人到了这河边,见缓流波纹圈圈,沿河小麦返青拔节,油菜抽蕊见花,被吸引住,一时半会不筹算走了。
那梁兄笑了笑,说:“魏兄传闻过咏鸭诗?”
李兄惊诧,颇是不解的问道:“哦,不知梁兄有何高见?”
梁兄一挥手,很有指导江山激扬笔墨的挥斥方遒气势:“当然,我们的确是有一条河,但河里有捞上来过河豚吗,没有吧。‘恰是河豚欲上时’,用没有之物来吟唱虚无,大为不当。”
东风料峭,乍暖还寒,滑了半身泥的安然笑完感觉寒意袭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话音一落,他敏捷爬上牛背,一拍钓竿,驾的呼喊着,吃紧而去。
安然的母亲梁氏见他精力已旺,悠长闷在屋里也不是个事,便叮咛了一番后,准予了他的。
他赶紧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将蓑衣披上:“病才好,别又着凉了。”
大半个时候后到了河边,阿黄吃草,安然垂钓,俄然闻声一阵轰笑声,惊得鸟飞鱼散,随即一行十几人从前面转了出来,恰是方才那些私塾的门生。
不远处,隐在草丛中的安然听在耳里,差点没笑断气。
那梁兄闻言,脸上对劲洋洋之色更盛:“实在我还能找出更多不通的处所。”
少年声音一落,中间与之交好的火伴当即抚掌喝采道:“统统景语皆情语,好诗,魏兄公然吟得好诗。”
那梁兄点点头,答道:“高见不敢,只是一些肤见。比如‘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一句,我看就值得商讨。”
安然察言观色,天然是能听出来语气中的戏谑之意,但他本就是出来放牛的,也没有甚么不对,更何况他也不想多生是非,便埋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私塾门生待安然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一群牛指的就是他们,因为当时笑的也是他们,顿时群情澎湃起来:“气煞我也,小小贫贱牧童,竟敢自比学士,夸口这般大,也不怕折了寿。”
老黄牛瞪着铜铃普通大的眼睛,看了安然一眼,叫了一声:“哞!”
那几个想要玩弄他一番的少年,见他没有上来辩论,反而是牵着黄牛放缓脚步,远远的避在前面,觉着败兴,哼哼了两声就走了。
鱼儿被吓跑,侧坐在草丛里的安然干脆咬着草根躺下,静待他们分开。
因为一开端吟的那一首诗,是宋人苏子的诗,并且是一首画诗,本就不是他们写出来的,可他们张冠李戴拿来用不算,还煞有介事的抬杠点评,安然就没能憋住波澜澎湃的笑意。
安然却若无其事爬起来,抖抖衣服上的泥土,扫了他们一眼,朗声吟道:“春雨贵如油,下得满地流。滑倒小学士,笑杀一群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