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捐躯在所不免。李氏宗族是武太后即位前的绊脚石,武太后在对方发难之前先发制人,没甚么好诘问的。天下本就残暴。至于阿谁起初为他避过一劫的男人,李令月只但愿他的兄长念在夫人未去的面上,不要再这么义愤填膺,自不量力地害人害己。这一次她不会再为薛绍做些甚么了,他们两人早已无交集,她仁至义尽,此时只想谋取大业,用她的一颗心好好赔偿婉儿。
这话一出,李令月便明白之前温怀义闹得是哪一出,她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侧首瞥向母亲,却发觉武太后的脸上也有些无法,“如何了?难不成这宫里另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武太后没有及时回声,待到手上文书批阅结束后,方才抬开端,笑着招她过来,“阿月来了,身子可还好?”
“公主……”温怀义用哭腔控告着,“方才小僧见着公主,便向公主意礼,哪想公主却不理睬,还让侍从惊了我的马。小僧一时不慎颠仆了地上,这才……这才害得腿坡了。”
武太后抬起了手,表示他噤声,“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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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怀义瞠目,若之前他对李令月只要些不满,此时便已升为痛恨。他回嘴道:“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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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的脸上仍然不咸不淡,她搀扶李令月入坐,便退到一旁。
“是啊。不过眼下倒真是需求如许的报酬母亲铺路呢。”李令月拥戴着。
上官婉儿倒是可贵看到她这幅小女儿模样,不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凝睇着李令月写满等候的眸子,无情地摇了点头,“不成。”
“嘶——”
步撵缓缓行着,斯须便至了洛阳宫。在应天门口,她瞧见武承嗣两兄弟正上赶着帮温怀义牵马,神情专注倒是连她都未发觉,不由得嗤了一声。正待放下帷帐向内前行,她却闻声温怀义同她打了声号召,姿势随便,竟是没有一丝的尊敬,倒更像是长辈号召,等着她来施礼普通。
阿娘如何会喜好如许的货品?李令月不解,不过温怀义的行动她倒是清楚了,竟是想用苦肉计来谗谄她,真是小肚鸡肠兼无知。她迎上武太后扣问的目光,淡然以对。
武太后看着面前这个委委曲屈的男人,淡声问:“那你倒是说说公主如何欺负你了。”
一时候,大唐内仅剩李家宗亲愤激谩骂,却也不过是躲在家里。武太后此次的举止比废李显时更加较着,兼之她先前多番借苛吏之手撤除李氏族人,各种行动更是令李家人惶恐不安。一方是忐忑过余生,一方是抵挡争光亮,两方决定,李家人踌躇彷徨,只得临时将一腔热血压下,只待苗头鼓起,便随之扑灭。
李令月心头一暖,却仍有些哑然,她贴在上官婉儿耳畔轻声道:“感谢婉儿,只是我这肚子还未重到难以行走的境地。”上官婉儿未置可否,只侧眸瞥了她一眼,这一眼不着喜怒,倒是让李令月完整没了定见,她笑着将脸凑畴昔,赔笑道:“依你便是。”
武太后点头,反问:“如何了?但是你算到了甚么?”
又过了两个月,被运气女神眷顾的温怀义终究“班师”返来。武太后站在天津桥上亲身驱逐这位为大唐立下功劳的重臣,嘉奖不吝并当场赐了他一个正三品的左武卫大将军,加封梁国公,恩宠非常,令人羡慕。事罢,武太后更是以与温师切磋佛法为由,将他请进了宫。
自这日过后,朝堂上告发之风更胜,因徐敬业谋乱改被谪在均州的李显一家也被调回了房州。李令月坐在撵上,想着这几日宫里传来李家宗室或贬或斩的动静,撑在手上的脸颊便不由难过起来,人公然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