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歌醒来已是半夜，昂首闭眼，心底死普通的沉寂。快步走出草庐，瞥见一旁的小庐有光，缓缓走了出来。才排闼，便见到王猛一人独坐。王猛见她来，并不言语，邀她落座，两人相顾无言。半晌，王猛开口道：“多年前见你时，我不过是邺城冷巷中卖畚箕的小贩，你也还是不谙世事的女儿郎，没想到多年后再见，会是这般风景。”
一秒，两秒，三秒……苻坚呆愣着，木木转过甚去，颤着声音轻声喊道：“三娘……”
苻生拉着她，一时大喜，本身本瞎了只眼睛，这又是个哑女，一时只感觉亲热。念念叨：“哑女？如此，甚好！甚好！”说着，拉着鱼歌乘上皇撵，一起往宫里去。
王猛笑笑，说：“起码，要给他二人告别的机遇。”
鱼歌把缰绳扔给牵马人，心底戚戚然，冷冷说：“这世上只要张三，再无鱼歌。”说完，走进屋去，坐下敛神屏息，坐在垂帘后，小扣琴弦。庭中，舞姬随乐缓缓起舞。那一首邺城河边的《山鬼》，穿越时空，再次呈现在苻生面前，一时愣了，疯疯傻傻跑到垂帘后拉起鱼歌手腕，嘻嘻笑着对李威说：“卿那边得此才子？”
心底不由得感喟，另有谁能让她甘为棋子？只要他！多年前那句“你救了我的命……以身相许如许的话我说不出口，思虑再三，兄永今后如有难，鱼歌愿以命换之。”终是应了验。
鱼歌垂首低眉，看着小几，冷冷道：“诛暴君、杀鱼荞，血祭鱼家忠魂！”
鱼歌已明白他是如父亲那般的谋士，一时失神，好久开口问：“敢问先生，为谁所谋？”
她问：“借谁之力？”
苻坚看她不像打趣，才放下心来，任她靠着本身，身上热得慌，骂了句酒烈，强忍着酒意，不知何时竟睡了畴昔。
鱼歌笑笑，自顾自斟酒，一饮而尽。恍忽中记起，当年鱼府后巷，她和苻坚费经心机追逐一个卖畚箕的男人，而为甚么去追，她却不管如何都记不起来。
李威也笑，恭敬奉承地对苻生说：“蒙陛下相问，此女乃吴楚之地流民，臣见她只感觉眼熟，心想献于陛下，便支出府中作了一名乐姬，练习得宜方才敢在天子面前献技！”
那匹惊世的枣红马在长安城内奔驰，马背上的人，心中脑中，回荡着刚才在将军府上听来的话，难以停歇，所过之处引发一阵骚动，皆是一片狼籍。
“坊间传闻江夫人并非暴疾而亡，而是被人下毒而至。而那毒与鱼小妹入宫前约见的鱼府下人所中之毒一无二致……”“并且，苻苌太子并非桓温所杀，当年殿下围困桓温等人，桓温突入我军阵中射中太子，而真正取了殿下性命的，是从山头射来的那支箭，射箭之人，便是当明天子――苻生！”
鱼歌走后，四下沉寂，唯有香炉中青烟袅袅而起。李威于沉寂中念起畴前，眼底不由得一酸，忽而闻声王猛道：“将军，此时让她独去，恐生变故，还望将军……”李威端起茶杯的手一震，方如梦初醒般，诏来死士，命他们跟从鱼歌同去，务必保她安然。
鱼歌强忍着情感，吃痛又不敢挣扎，在苻生看来，更显得面前人楚楚不幸，荏弱敬爱。李威见状忙答道：“此女乃是个哑女。”
鱼歌随墓丁出门，俄然转过甚来对王猛说：“先生，鱼歌有个不情之请……如若我……还望先生能将我和族人葬在一处。”说完回身飘但是去。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鱼歌笑着不说话，眼泪从眼角流向两边。苻坚一看慌了神，吃紧忙翻开身，放她坐起来。鱼歌也不说话，只坐着喝闷酒。苻坚也愁闷，跟着她喝起酒来。将醉而未醉之时，鱼歌斜倚在苻坚肩上，沙哑着声音说：“苻坚，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最明白我，我也最明白你。我信你，我信你会是这世上最好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