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淆山,南行五十里便是赵简驻地。几人在一片小树林中断步,鹤浊音同两人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率先飞身而起,悄无声气地混进营里,如入无人之境。待他探得帅帐,才回身带上卫锦,素月轻功并不出彩,依着原打算留在原地策应,以防不测。
这其间有些不成告人的启事,鹤浊音也只是略知一二,只得对付道:“盟友固是盟友,只是此中相互顾忌着此消彼长,大家也有大家的策画。若说两人完整一心,才是千古笑话。”
卫锦此举天然换来了两人的白眼,待他面不改色地穿戴好,把一张薄薄的脸连带着厚如重山的脸皮凑到鹤浊音近前,对他挤挤眼:“想不到鹤兄也会翻白眼瞪人,真是妙哉,妙哉。”
暗一到时,卫锦正在和鹤浊音双方面吵着架,暗一站在窗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梁军中乱了套,小梁王遇敌夜袭,身受重伤。
“鹤智囊,请坐。”
李云从鼻孔中哼出一声,不情不肯地将那伊桑甩下,伊桑欲要发作,却被赵简立即截住了话头。
这仿佛触及到了些甚么不该听的皇室秘辛,窗外的暗一也支楞起耳朵等着答复,却久等不到。
鹤浊音浑身一震,望向赵回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切磋,半晌后,他低头敛目,仿佛甚么都没有产生过。
这倒是赵简未曾推测的,他面上不动声色,文雅地坐下,抚着左手拇指的扳指笑问道:“卫将军和智囊台端光临,不知是来找鄙人喝一杯,还是要取走这颗人头呢?”
赵简收了笑意,向前倾了倾身,盯紧鹤浊音的眼睛:“明人不说暗话,智囊便挑明来意吧。”
鹤浊音笑而不语,他笑得渗人,中间的卫锦不自发地打了个寒噤。
赵回眯起眼,不知在策画些甚么,算是不置可否。
赵回盯着卫锦看了半晌,忽地勾出一抹笑来,端起案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举到半空,却并未下口:“卫将军,你可知罪?”
比及鹤浊音去而复返,雨已停了,云开月明。圆月挂在三人的头上,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午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领了军棍的卫忆呲牙咧嘴地坐在议事厅里,毫不料外埠获得了伊桑领军向沟谷进发的动静。
卫锦对此半信半疑,又开口问道:“那为何要带我同去,我对其间之事一概不知,副帅之衔惹人顾忌,去了反倒是个累坠。”
赵简长叹一口气,面露颓唐:“皇叔他,他但是都晓得了?”
“不幸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伊桑沉着脸,同报信来的亲信飚了些鸟语,推开睡在他身边的营妓,骂骂咧咧地起家换衣洗漱。此事已是五更过半,山露深重,伊桑甫一迈出帐子,便抖了一抖,备马的兵士慢了几息,竟狠狠地挨了他一脚。伊桑鄙弃地瞥了小兵一眼,翻身上马,向梁军帅帐奔去。
入帐便闻得浓厚的血腥气,令人作呕。赵简躺在床上,半个身子浸满了鲜血,他闭着眼睛,唯有胸膛的些微起伏明示着他还活着。
鹤浊音精确地接住枕头,沿原线路扔了归去,都雅的眉毛蹩起,显得非常不耐:“你温馨些,一会儿随我去见皇上。”
卫锦一怔,窗外的暗一也一怔,两人都闻到了自投坎阱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