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家,有一场家宴。
徐老爷子公然抬起眼来,看了外孙女一眼,目光固然严肃,却叹了口气,“随他吧。这是个心结,解不开,他是不会返来的。”
台阶只要三阶,抬眼便能瞥见两旁开过了的迎春花,以及火线的汉白石大墓,大墓长方形修建,看起来像是悄悄安设着的棺椁。棺椁高踞,安设在八级小台阶之上,三面围以汉白石雕成的围栏,仅墓碑便有一人多高,墓碑以后的棺椁需昂首瞻仰。
官场与军界的级别固然没法比较,但是徐天哲与现在已是少将军衔任个人军司令员、手握兵权的徐天胤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些的。
那就是生日的第二天?
她只感觉男人抱着她,声音沙哑,手臂微微颤栗。他常日里很少透露豪情,这一刻却有些沙哑的自责与懊悔,“我说要去游乐土,当时候海内没有,他们带着我去外洋度假。第二天早晨,就出事了。”
老爷子左手旁的坐位空着,其下才是他的二儿子徐彦绍,儿媳华芳。徐彦绍身材略有些发福,但面色红润,气质端方,眉宇间也有身居高位的严肃。年仅五十的他现在已是共和国的中心委员,省部级正职。而他的老婆华芳,则是最高查察院档案处的处长。
徐天胤转头,看向她的裙子。见那是长裙,才点了点头,一声不响地蹲下身子。夏芍笑着上前,搂住男人的脖子。下山的路上,便多一对在路边慢行的年青男女。少女趴在男人背上,手里拿着根花枝,笑着搔他的痒。男人底子就不怕痒,但见她玩得起兴,便转头看她,眸光温和,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老爷子没活力,徐彦英和丈夫都松了口气。既然开了话头儿,徐彦英便叹了口气,“天胤这孩子,不幸哪!年老迈嫂不在了二十多年,这孩子还是走不出来。也不晓得甚么时候能解开这心结,天胤小时候可敬爱着……”
庄严,寂静,却让瞥见的人眼眶发热。
更何况,徐家另有第三代。
老爷子皱了皱眉头。
但本年,却有人开了口。
“师兄,我们给二老献束花吧。”夏芍轻声道。
这处在义士陵寝里相对僻静独立、规格颇大的陵墓,恰是徐家宗子长媳安眠之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在此时。
夏芍心中震惊,一时难以用说话描述。
两人都是一身黑,男人身边的少女一身黑裙,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她却神情庄严,法度带着这年纪少有的沉稳。她手里捧着束红色的菊,在上着台阶的时候,时不时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目光心疼又有些担忧。
十二年后,他为国出任务。朋友路窄,第一次任务竟是刺杀可骇构造领袖。那一战,使他一战成名,因为他完成了不成能完成的任务――他不但刺杀了外洋可骇构造的领袖,还将这构造一干高层,一网打尽。
幸而,他们相遇。
夏芍把手里的花让却身边,任由徐天胤抱着,听着他在山风里几近听不见的呼吸,感受着他胸膛沉沉的心跳,有些心疼地抬起手。
但她随即便瞥见女儿古怪地笑了笑,道:“妈,我看表哥也没你说得那么不幸,他现在过得津润着呢。不是传闻交女朋友了么?求婚的视频我但是看了,那浪漫的,我估计天哲表哥都干不出来!都城大学的开学典礼上求婚,我看天胤表哥可一点也不冷酷。”
二房三房,都想晓得老爷子是个甚么态度。只是没想到,会在明天被提了出来。
台阶之上,高大的墓碑上镶着一对伉俪的照片。男人的年纪看起来与这一年的徐天胤差不准多,乃至连眉宇都有些类似。但男人唇边挂着浅笑,带些阿谁年代特有的含蓄和文明气质,文质彬彬,儒雅而宽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