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苏弦等人走后,吴琴面上反而没有了方才的肝火冲冲,只是牙关紧咬,眸工夫沉,倒是暴露几分狰狞的神采来,一边的彩云谨慎翼翼躲在一边,不敢开口。吴琴倒是忽的招手叫了她:“去查查,这贱人如何能得了王爷的宠。”
第三十一章
因着吴琴的这番话,苏弦心内因白鹭身契而生起的最后一丝感激之情都消了下去,对方虽未讲明,但只寥寥几句苏弦便也能猜出吴琴给这身契并非志愿,而是碍于郕王,她的感激之情,与其华侈在吴琴这里,倒不若记在外头的王爷名下,最起码,人家堂堂当朝郡王落魄之时没有叫她这个平日不得宠的侍妾畴昔侍疾,重生以后更没有究查她侍疾时的失礼之处,反而认下了她这份功绩,给了她现在的这般面子,只这一点,便比卖了旁人还要做出一副良善模样的侯府吴琴高出了不知那里去。
苏弦这会也回过了神,听了这话心内只是一声嘲笑,上一辈子,她便是听信了这般无处不在的“教诲,”只感觉侯府收留她们母女,又将她扶养长大,生养之恩,用甚么报还也不为过,成了王府侍妾以后虽整日里都如履薄冰普通过得并不欢愉,可因着身在王府、衣食无忧,倒是不敢说出一句不好来,莫说说了,便是内心想上一想都仿佛是不知好歹普通。
再以后,吴琴明里暗里的怪她怀不上子嗣,太不顶用,她也没感觉有甚么不对,乃至在心中也觉着是自个笨拙无用,白白孤负了侯府的苦心。也恰是因为这般原因,最后吴琴为了回避侍疾拿姐妹一体的借口将苏弦推了出去时,她虽知凶多吉少,但因吴琴一句她这条命本就是侯府养大的的话,却也冷静应了下来。
不消说, 这卖身契自是白鹭的。
白鹭虽身为丫环,却一贯忠心,当初虽李氏叫她去表女人身边“劝戒教诲,”她虽觉这事不隧道,可李氏叮咛,她也干的经心全意,若非李氏只因旁人几句谗言问都不问一句便定了她的罪,实在是凉了她的心,便是苏弦待她再好,也毫不会这般等闲令她投流派,现在听了这话双颊气的通红:“娘娘您也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如有这般本领,那里会叫您与太太……”
现在吴阗早已成人入仕,请旨撤了牌匾也的确是在道理当中。他们这么多年都不提这一茬,一则是靠着吴母侯夫人的身份,二来又看着郕王府的面子,旁的人也不会不开眼多说甚么,可如果连郕王府都出面叫他们撤了候府的身份,天然也不会有报酬了他们出这个头。
这类关隘,彩云心底里实在是不想违背的,可这会倒是不得不壮着胆量,跪下解释:“问心院里,我们实在是插不进手去……”只是话未说罢,劈面便是一盏热茶砸了过来,彩云不敢躲闪,只微微侧头让开了头脸,夏季里穿的衣裳薄,茶杯磕在肩头,大半个身子都叫茶汤浇了个透,隔了衣裳也觉里头皮肉也被烫的火辣辣的疼。
可彩云丁点不敢暴露痛色,只是战战兢兢,又伏下了身。
在心中做好筹算,一开了口,吴琴接下来的话便说的顺畅的多,面色沉痛,话中满满的都是被孤负后的不解难过:“你家中大变,你姨娘身无分文,挺着大肚子投奔过来,祖母不忍心,请了产婆让你出产,给你姨娘出殡送终,又将你扶养成人,因着你被春眉那狐媚子连累,我心疼你无依无靠,也是多方策划,给你求了夫人夫人之位,进府以后,我也只怕你受了委曲,到处操心照拂,你只拍着自个知己说,桩桩件件,候府可曾虐待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