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昏昏的还透了最后一丝余晖,许嬷嬷号召着白鹭出去灭了一半的火烛,便笑咪咪的的领着闲杂人等一并退了下去,自外头阖上了房门。
固然时候还早,但旁人一走,这般孤男寡女,再映着屋内的忧色红光,倒是模糊透出了一丝旖旎,苏弦冷静低头,部下紧紧攥住了本身衣角。
的确,这事……想开了也没甚么好怕……
这目光苏弦太熟谙了,上辈子方才服侍郕王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就都是这般的阴鸷狠戾,像是要生生啃下谁的肉普通,每一次都能把她吓的心惊胆战,不敢多留,便是现在瞥见了,也是满心惶恐,忍不住的退了一步。
沈琋这般想着,怕总盯着她要不安闲,便自书桌上拿了一本书随便翻看,而一旁的苏弦虽故意问问之前郕王半夜立到她床前的事是梦是真,但一来并不好开口,二来打着叫郕王腻烦拜别的动机,便也是一言不发。
罢了,还是等等,多说几句话让她缓缓吧。想起本身上辈子从未理睬过的苏弦,却恰好是在最后时候,挽着发辫,忙的满头大汗极力照顾本身的人,再看着比起影象中稚嫩了很多的小女人,郕王神情更加暖和了起来,一时倒是并未认识到,夙来不喜女子娇弱,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他,对着这般的苏弦倒是只想着如何哄劝靠近,心中丁点未觉的费事腻烦。
现在的苏弦天然不再是当初的懵懂少女,虽未经历过,可在皇觉庵内那很多宫中出来的女人,有那豪宕的,闲话之时,早已让苏弦对男女之事听了个清清楚楚。乃至另有那历经人事的先帝妃嫔,更是直言不讳与她说过郕王幼年勇武,想来也比那老不死的胖先帝强的多,恋慕她好福分的话。
深深吸了口气,苏弦咬了咬唇,却还是未曾上前,只是死死低着头,作出一幅胆怯懦的模样来。
幸亏沈琋瞬息间便也回过了神,心想一个是真良善,一个是假慈悲,又如何比得?又见苏弦被吓得面色惨白,便只摇点头临时将宿世放到了脑后,只起家道:“清算清算,歇了吧。”
“是,妾身谢过王爷。”对自个这名字本就并无甚么归属感,更何况不过是取个字,苏弦自是毫不介怀的应了。
自小在刘婆子部下长大的苏弦,按理说这会儿是还不识字的,更莫提甚么琴棋书画,苏弦垂眸想了想,只是简短回了一句:“做些女工绣活,”顿了顿后,又加了一句:“闲时也跟着家里长辈捡佛豆,念佛经。”
洞房花烛之夜,这会儿便本该筹办着洗漱睡下,尽享鱼水之欢的,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上一回那不堪的场景,再见着面前苏弦的这般畏态,沈琋一时却也有些踌躇了起来,苏氏胆量一贯小,便连他瘫在床上转动不得的时候就能将她吓的不轻,更莫提她这会儿还这般年幼……若现在上前怕是又要被吓坏了。
“这名字乏善可陈。”郕王面色平平,说的却不容回绝:“待我自随州返来,寻一大师为你取一字。”
郕王从未体贴过她之前的经历脾气,天然也不知她信不信佛,这一回趁早拿了这些话打底,今后与皇觉庵里来往便也不觉高耸了。
洗漱便利之所都设在了隔间,目睹郕王起家去了,苏弦想了想还是没跟上去,只是叫了白鹭出去帮着换了里衣,卸了浑身的钗环配饰,从侯府出门之前便是仔细心细沐浴过的,一起坐轿出去,未惹灰尘,倒也不必再费事一回。
梳洗这事上,女子本就要费事些,苏弦这头方才清算安妥,沐浴过后的郕王都已带着浑身的水汽返来了,进门瞧见了这般的苏弦便是一顿,继而款步行到了苏弦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