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到了夜间二更，姚灿烂满头大汗，几近虚脱，还是不断手，先叫医官拿千年人参来，撬了少夫人的嘴，让她含出来吊气，又叫医女将泥炉提出去，给银针消毒，持续扎脉。
若非九五之尊的一句“……令少夫人回府先疗养，慕容泰与云家姻亲勾搭、暗行犯警之事，再行调查”，侯爷夫人邢氏早就恨不能一起大将这二房孙儿媳碎尸万段，当场埋葬，那里还会领归去？
几人走出阁房，在厅内，姚灿烂对云玄昶交代了一些顾问病人的事件，云菀沁也站在中间，竖耳听着。
姚灿烂拧眉，据理阐发：“老夫人脉象骤起骤落，如鸟啄，似弹石，不像是肠胃之症的轰鸣混乱脉象，如果凉了肠胃，按老夫人这个环境，定有上吐下泻之症，眼下这环境，怕是老夫人受了刺激，郁结在胸，成了邪积，形成咽喉内的梅核气，倾诉不出，又难下咽，身子不爽天然少进食，手足乏力，恶气越积越深，沉在胸膈，停滞血气，天然影响心房与肺腑，便造用肉痛和咳喘等症状。”
姚灿烂胖胖的脸拧成一团，竟像个小孩子普通负气不满：“少夫人年纪悄悄，如何一点儿志气都没有？老夫都不嫌累，你倒是受不住了！你也说老夫为你辛苦了，莫非你想害老夫白忙活一场吗！”
人家皇子为了看本身女儿一眼，都已经微服亲下官宅了，本身干脆做个顺水推舟的情面，叫女儿送他一起。
__
毕竟，这个坦白又有顽童性子的老太医常常会说些五花八门的来由让本身忍住病痛，尽量支撑。
说是送姚灿烂，不如说是送燕王，制造点儿相处机遇，奉迎对方。
云菀沁蓦地心念一动，她对燕王世宁体味并未几，可姚灿烂宿世是秦王的亲信太医，这燕王世宁明显与姚灿烂友情也不赖，以此类推，不消多说，燕秦二王暗里必定干系也很好，那么今儿必定是秦王托他来的。
姚灿烂只觉由一名官家闺秀亲送不成礼，正要推却，燕王张了嘴，倒不客气，大咧咧：“好啊。”
“得了得了，哪儿来的这么老套的句子，”燕王甩甩袖子，“本王这一身低等官员的便装，你这新晋的尚书如果出来远迎，别人看到了还得治本王个不敬罪呢。”
邢氏再不甘，也只能哼一声，让下人领着姚太医一行人去云菀沁的院子中。
方才在里间给祖母喂药听到他的名字时，云菀沁就已经双目茫茫，灵魂微微出窍。
燕王与姚灿烂性子附近，一个老顽童，一个小大人，私交也是甚好，这事儿朝中人大半都晓得。
那天傍晚，镶着金边普通的夕照跌进云层，渐渐隐去，夜色即将来临，入夜前的衰弱落日光影照在窗纸上，淡薄而冷僻，就像是不详前兆，表示着室内仆人也同这落日一样，生命力一点点涣散，终究消弭于人间。
云菀沁见妙儿发楞，暗中使眼色，低道：“妙儿。”
越看越是眼熟，恰好一下子就是叫不着名字——
燕王对于云玄昶的感激并不如何感兴趣，唔了一声，目光一滑，落到了身先人身上，饶有兴趣地高低打量起来。
云菀沁免得姚灿烂提心吊胆，浅含笑道：“姚院判放心，菀沁拿了药材便走，毫不会对外多说甚么，这婢子与菀沁也是情如姊妹，不会长舌。”
姚灿烂直言：“杏园是老夫前些年开设的一处医馆，因为环境清幽，能静下心来研讨医术，老夫闲下来，偶尔会去几趟。”
姚灿烂虽嘴巴在鼓励这处境苦楚的少夫人，内心却也明白，她这会儿精力好，是因为已经回光返照了，深吸一口气，持续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