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胤也是将云菀沁暗中一拉：“丫头。”
云菀沁目视他，不撤销这男人的心机，此后只怕消停不了，取出袖袋里的帕子，摊开，呈送到天子面前。
这女孩儿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能松一刻的眼。
很多随行伴驾的臣后代眷眼馋心痒，干脆跑来了云菀沁的帐子这边，一半是希奇想问皇上是如何看上个丫环的，一半是套近乎想蹭蹭喜气儿的。
蒋皇后身着孔雀蓝绣凤滚金边宫袍，绾着高髻，髻发内插牡丹扇面钗，神采澹澹，端倪不惊，与平时差未几，看不出甚么非常，现在神采比昨儿好了很多，精力也很饱满，扶着白秀惠的手臂出去，给天子行了礼。
“云蜜斯，切勿得寸进尺。”姚福寿从门口过来，也是拂尘一打，攒了攒眉，悄悄斥了一声。
这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云菀沁见宁熙帝被国舅爷一席话堵得神采涨红，几近哽了喉咙，还咳个没完，室内的宫人都被轰走了，连个拍背递水的都没，心头一口不平气稍消了一些，这才打圆场：
“皇上有甚么话请说。”
午后的金色阳光透过天窗射出去，印在云菀沁的脸颊、颈项上，给少女柔腻白净皮肤上的藐小茸毛镀上了一层暖金。
宁熙帝很多年的情思被女孩子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戳得裂开，胸口仿佛有甚么碎掉，接着是从未有过的疼灼，很久，揉了额头，忍住心中绞痛：“走，你们十足给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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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顽邪不羁、心机不正的主子，天然是交去刑部，大刑服侍，论罪不死也得生囚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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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儿，你但是不肯意？”云菀沁见她痴愣着，妙儿点头，鼓鼓气儿，摁下不舍，面色净是悲观，坦白道：“奴婢这模样留在云家，此后只会招人闲言碎语，万一有甚么事儿，还会扳连了云家，既然是那天子欠奴婢的，奴婢便将那皇宫当作赔偿我的地儿，有甚么不肯意的？能进宫？这是奴婢天大的福分，一辈子都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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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熙帝见她要走，倒是开声喝住：“站住，你先留下来，朕有几句话伶仃想要跟你说。”
蒋胤悄悄靠近去看。
说来道去，产生这些事，就是因为宁熙帝还抱着旧情不放，要绝了他痴缠的心机，便要毁了他的梦。
蒋胤轻声道：“皇上只当草民不存在便可，草民只在中间守着。”
“皇上，”蒋胤也开了声，口气闲淡，却又是掷地有声，不卑不亢，“一个婢子罢了，何必揪着不放，损人倒霉己？说个刺耳的话，皇上已经是得了便宜——”
满满的都是调侃的意味。宁熙帝倒是没工夫与他周旋，反复了一次：“国舅你先下去，朕跟云蜜斯伶仃说几句话。”
天子又如何，还是得还价还价争一争，讨个说法！
手帕上那枝怒放的独梅枝桠似是被剪刀或者长针等锋利物勾断了，较着的分开两截，好像花枝分拆两残落。
“为甚么，为甚么会如许！”宁熙帝一郁。
“家婢出身寒微，性子鲁莽，又不会那些杂七杂八的谨慎思，与后宫大部分的娘娘们不一样，进宫后不求得宠，只求一方安好的六合，别叫她刻苦，却也别叫人嫉恨她，保她安宁繁华的糊口就够了。”云菀沁眼神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