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归去的时候还从王若蓉的华丹阁里拎回了一件小谢礼,不是吃的也不是用的,而是一只小小的乌龟。

还好有个小厮机警的,扬声叫了一声:“大爷,少奶奶来送东西呢。”

王恒之被谢晚春这不要脸的话给堵了一下,那张冰雪普通的俊颜竟是显出几分罕见的恼色,抿了抿薄唇。他夙来面冷,神容寂然,现在添了几分恼色反倒显得活泼起来,如同寒冬冷风吹过枝头,簌簌的落下些许细雪和红梅,使得冷肃的冬景也生出几分亮色。

琼枝听到这叮咛赶紧回身掀了帘子去探听,不过一刻钟便转返来了:“少奶奶,大爷已经返来了,在书房。”

王若蓉送礼也送的非常客气谨慎,声音轻软,语气诚心:“这是我特地从慈安寺后池里选来的,都说是长命龟,又沾了一点佛前的金光和福分,想来也能保佑嫂嫂身材安康、长命百岁。”

不一会儿,谢晚春就带了两个丫头,一个掐丝珐琅食盒并一只长命龟,笑盈盈的往王恒之的书房走去。

王恒之的书房就在花圃背面,沿着一道鹅卵石的小道走畴昔,花草渐稀,多见假山奇石和苍翠古树,再往里走就能见着一道小门,上书四个字“书山有门”,此语出自韩愈。

身边的丫头六月忍不住叹口气:“女人这心机总算是没白搭。”她这个做丫头的自也是看在眼里:比起千娇万宠的三女人,自家女人倒是每日里都是如履薄冰,恐怕有一丝的错处。

归去以后,谢晚春瞧着那只长命龟非常欢乐,令人拿了个金盆儿养着,揣摩着他日弄个水晶盆。她瞧了又瞧,嘴上嘟囔着:“你们说,该取甚么名字好呢?叫‘长命’还是‘百岁’?或者‘万岁’?”

以是,这回谢晚春想到了件趣事就忍不住自个儿上门找人了。

都说婚姻乃是第二次投胎,王若蓉第一次没选好,第二次只得更加谨慎。她站在屋内的烛台边上,绿衫薄弱,肤如雪玉,乌发覆额,一双眸子却比灯光更亮。

但是,越是这般,谢晚春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招惹他——就像是瞥见了雪地想要去踩几个黑足迹,瞥见了冰山就想去砸块冰,瞥见了王恒之那张冷冰冰的脸就想要叫他变变神采。

书房外头两个小厮,远远瞧见了谢晚春,立即就迎了上来,一个道:“少奶奶怎的来了?这日头还没下去,有些晒,有甚么便交给主子好了,您从速归去歇会儿吧。”

琼枝和碧珠本是由着谢晚春自我阐扬,听到最后阿谁名字,赶紧齐声开口劝道:“少奶奶,这‘万岁’可千万叫不得,是要折了寿的啊。”

谢晚春暗自扫了几眼,暗赞:公然,美人薄嗔微怒皆是风情。

线条美好,笔触细致,一眼望去,恰如《洛神赋》所写的“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践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竟是无处不美、无有一丝瑕疵!

谢晚春不知想到了甚么,弯了弯唇角,一叠声的令人筹办晚膳又瞧了眼那只长命龟,口上道:“把这小宝贝也捞起来吧,一起带去给大爷瞧瞧。”说话间,她止不住的笑起来,一张脸仿佛三月桃李,鲜艳欲滴。

谢晚春臭不要脸的凑畴昔:“你坐着看书又不能把我送走,过来陪我吃一顿,吃完了我就走。”

谢晚春趁着他垂眸细思,徐行在书房里走了几步,书房极大,几个书架亦是堆得满满,摆布案几或是琴桌皆是安排整齐。谢晚春走了好几步方才到了王恒之刚才塞画的书架旁,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取下那卷画,一不做二不休的翻开了画卷。

至于画上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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