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鸣:“……”算你有种。
众监生闹了一个多时候,这才相互拱手,面上带笑的走了,离了这里,他们还得面对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地盘。
那文监生一把扯开姓宋的,咳嗽起来活像得了疫病的是他:“阿谁……我……来时说了很多沮丧话,多有获咎,对不住了。”
卫鹤鸣才十二,按理是该梳总角的,只是他提进步的国子监,为了不过分显眼,常日里都是梳的发髻。
宋监生胆量最大,过来就揉了揉他的头:“你才多大点,我家最小的弟弟都比你大一岁,另有我们这群哥哥们呢。”
妇人一福身:“愧不敢当。”
贺岚隔着门道:“你既是怕别人抱病,那我就给你找个已经染了病的来,这位夫人前两日染了瘟疫,另有一个女儿要照顾,你就当不幸她,让她奉侍你,我也好与她些薪酬。”
小童嘻嘻一笑:“不敢怠慢。”
也有体贴他身材地:“卫小公子身材可好些了?”
卫鹤鸣地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还带着微微地笑意:“小爷我还没考上状元,如何舍得抱着解元的名头就如许死了。”
“你再说一次。”楚凤歌神采安静的可骇,仿佛脸部的每一寸皮肉都已然解冻僵化,粉饰着躯壳中的波澜澎湃。
“先生说……此行凶恶,不如……他替王爷……”那主子的声音发颤,竟连话都说倒霉索,强稳住了双手将一块玉佩放在桌上。“如果身故……还请王爷将玉佩与他同葬……”
衙门有了他坐镇,诸般事件便都清了然很多,监生们来交常常,经常会来扣问他:“粮仓还剩下多少粮食?”“不知疫病医治可有成果?”“本日衙门里又添了多少流民?”
常日里最是心高气傲的顾监生只对着那妇人拱了拱手:“辛苦奶娘了。”
顾监生站在他面前,寒着一张脸道:“前几日我发了热。”
这声音卫鹤鸣听获得,贺岚听获得,一众监生也听获得。
“小王爷他……罢了。”贺岚现在也没有道人是非的表情,脸上再没了那漫不经心的神采,低低地说:“卫鹤鸣,你千万别有事。”
又过几日,贺岚又找了一名书童过来,说是这孩子也染了疫病,又是无依无靠的流民,单单识得几个字,送来让帮着磨墨润笔,让卫鹤鸣多加关照。
这群人在国子监非富即贵,最不济也有一个才名,常日里最是喜好无事清谈、坐而论道地一群人,可现在他们只怕连多说一句话的精力都不会有。
卫鹤鸣抬头笑笑:“你说的是甚么时候?”
长着娃娃脸的宋监生冲他干笑了两声,指着那厨子说:“这是我家的掌勺……原是我娘怕我吃不好,派来随行的。”
直到这时,他看起来才更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站在这一群年长的同窗之间。
贺岚却来了兴趣,必然要看看他梳总角是个甚么模样,只不过他也是个大男人,那里会梳头发,两边发髻梳的大小都不一样,他便对着卫鹤鸣笑得前仰后合。
“我只是伤寒。没得疫病,你不必闭门。”顾监生说着,顿了顿:“你……这些日子来,做的很好。”
“把人追返来。”他几近要把那块玉佩捏碎,每一块骨骼都冒着寒气。
先生轻捋髯毛,呵呵一笑:“老夫是自请来医治大人的。”
这回他却瞥见门外一群监生眼巴巴盯着他瞧。
他这皮相还是个小少年的模样,如何看如何不幸巴巴,宋监生看得眼热,正色道:“要不……你先叫声哥哥来听听?”
身后的门客壮了壮胆,还是跪下道:“还请王爷三思,不要孤负了先生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