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的谏言如潮流般涌来，天子却再没了耐烦，当着诸监生群臣的面大发雷霆。
“没体例？”卫尚书肝火冲冲。“没体例就别强出头！本日你是撞在点上了，圣上不知如何想的会点你做钦差，如果明天圣上一个气急，就算是活剐了你，你爹我也救不了你，你到底知不晓得？”
他摸干脆地唤了一声：“父亲？”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很多监生都已经低下了头不敢回声。
面对朝堂上跪着的一群半大少年，群臣们神采各别。
纷杂的评价落在了这群少年们的耳畔，有胆量小的往回缩了缩身子，硬气的反而更挺直了腰杆，跪姿改正了几分。
“这群监生竟于宫外聚众鼓噪，成何体统！”
说罢，天子独自拂袖而去，吓住了一众臣子。
监生们看向卫鹤鸣的眼神也是不无恋慕的，只是卫鹤鸣还来不及抖落威风，就被自家父亲一手拎着后衣领给拖出了朝堂，直到进了马车，卫尚书的脸还是黑如锅底。
得，看着反应，还公然真是亲父子俩。
实在卫鹤鸣也不是没有忐忑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挑选去了国子监，这一世的走向仿佛变得极大，宿世天子仿佛只因为天灾和瘟疫之事大怒，却并不晓得叙州知府所作所为。
天子问：“你们聚众长跪宫门，究竟所为何事？”
为首跪着的三个，恰是贺岚、卫鹤鸣、杨子胥三个。
人老是会变的，升了官的老友不像本来那般夷易了，娶了妻的将军不再喝花酒了，有了先生的王爷越来越喜怒无常了，被调到岭北的先生却变得刻毒无情起来了。
天子却并没有筹算就此放过他，只扬声问：“代父受过？你倒是说说，你筹算如何代父受过？”
“国子监本就是为国储才之地，如何上不得朝堂？”
这时杨子胥伏下身子低声说：“是门生冒昧，将叙州之事奉告了同窗，此乃臣一人之过，还请陛下明察。”
“卫鹤鸣年不及弱冠，也无官职在身，如何担的起钦差世人――”
小将点头：“王爷说，以杀止杀，可我听不懂，先生，殿下说的对么？”
群臣的目光堆积在了年仅十二的卫鹤鸣身上，又转回了貌似一脸安然的卫尚书身上，如何看都感觉难以放心。
“好个图个放心！”天子却俄然举高了调子，变得峻厉刻毒。“叙州天灾，你父身为吏部尚书，掌管天下粮仓，竟对此一无所知――莫非他就能安的下心吗？”
“先生，你说我们杀了如许多的敌，当真是对的么？”小将一碗接一碗的喝。“他们拿人头来夸耀，说这是男人的荣光，可我还是不晓得，我们做的是不是对的。”
卫鹤鸣却在心中闷笑，他固然早就感觉贺岚此人风趣，却千万没想到他的胆量竟然如此之肥，甚么都敢说的出口。
面对群臣的骚动，天子竟然毫无表示，只重新看了贺岚一眼，便将锋芒对准了卫鹤鸣：“卫家的小解元竟然也在，你倒是说说，你可也是前来提示这满朝文武的？”
“常日里一口一个为了百姓百姓，竟是来哄朕一小我的！你们做不得，自有人来做，朕意已决，本日堂上监生七十二人，悉数派往叙州赈灾，有功则赏，有过必罚，其他你们也不必多说！我只请在场诸位好好想想，你们究竟将朕置于何地！将这天下百姓又置于何地？”
那御座上的九五之尊打量了他们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们可都是国子监监生？”
卫鹤鸣安然以对：“门生只晓得，现在每时每刻叙州都有人在饿死、病死，门生在家里实在坐不住，只能在宫门口跪上一跪，图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