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盛暑
在抄家灭族那一刻替他赶赴法场,竟是卫鱼渊独一能决定本身人生的一刻。
卫鹤鸣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只好作罢。
先前那一个便抬高了声音:“这回可不是长安的事了……现在那位恐怕还不晓得,外边的……几近都……”
楚凤歌一笑,瞳孔深处藏着不易见的柔嫩:“如有一天我能做主,便将此处送与你养老。”
楚凤歌摇了点头:“未曾。”
说着,竟也没重视,拖着他的手就走了。
这类话,先生向来就没有当真过。
“谁还拿这事逗你不成,那些当官的欺上瞒下惯了,这事谁报上去谁就得担任务……我说的那还算好的,我传闻有几个处所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你说这事不怪那位……还能怪得着谁?”
冰冰冷凉的卤梅水从喉咙一起冰镇到胃肠,仿佛一日的暑气都从毛孔里被发散了出去,让他忍不住喟叹一声:“这才叫夏呢,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才当真不晓得日子该如何过了。”
卫鹤鸣苦笑:“哪有如许做学问的,你当我是你这等小王爷呢?我本就是破格收出去的,再如许畏热怕冷的娇惯,只怕人家直接让我回家去做我的大少爷去了。”
只不过此次大旱扳连了卫尚书,他才有些印象。
卫鱼渊垂下眼睑,伸手将落在耳畔的发丝拨到了耳后,笑了笑:“我们老是要有些分别的,女子和男儿,本就是两条分歧的路。”
“你走动的多些,可曾听过动静么?”卫鹤鸣半晌问道。
两人又闲谈了半晌,卫鱼渊将手中的帖子放下,又唤卫鹤鸣来看他的字:“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卫鹤鸣摸了摸碗边,碗里的汤水早就没了冷气,披发着甜腻的气味。
楚凤歌盯着他,心机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卫鹤鸣担忧的大旱还是准期而至,厥后的一个月,也是未降半点雨水,酷热的气候把长安城变成了一个大烤笼,街上的闲人也垂垂少了,偶尔见人也都是像被烤焦了的鱼,无精打采的没有半丝活力。
明显是双生子,明显连面貌都一模一样。
卫鹤鸣停下了笔。
那字写得柔中带刚,转角处圆润,稚嫩中显得中正平和,与昔日姐弟俩共用那清劲萧洒的柳体有极大的辨别。
卫鹤鸣笑:“那我也只要一碗吧,我看前面另有沙糖绿豆卖,一会再去看看。”
见他还扇着,卫鹤鸣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别扇了,满是热风,越扇越热,外头有卖卤梅水的,你随我去喝上几碗消消暑。”
只听卫鱼渊如有似无的一声感喟:“若我们当真是一模一样,该有多好。”
贺岚点头:“这事如何寻的了太医?”
先生笑应:“那我便提早多谢王爷慷慨了。”
这时却听中间长条凳上的客人的闲谈:“我打南边那边刚返来不久,那边都在传,这天不下雨,却跟……那位有关。”说着,还冲皇宫的方向努了努嘴。
卫鹤鸣一愣,俄然感觉有些难过。
卫鹤鸣的行动一下就停了下来,连碗也放了下来。
“走吧?”卫鹤鸣问。
卫鱼渊轻叹:“只怕那些耕户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他对这场大旱是有些印象的,却不知详细究竟产生了些甚么,只是宿世此时他正在宫中伴读,楚沉到处受宫中人架空,他忙着替楚沉撑腰,哪有工夫在乎一场并不影响他吃穿的大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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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歌见他热的眼都睁不开,脸上两团红晕活似擦了胭脂,便有些好笑。拿着折扇替他扇风:“不若你向请个假,回家避暑去吧。实在不可,我家里还存了些冰,去我家歇一阵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