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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晗昔日进宫从未过夜过,宣和帝这一句“住在德妃宫中,谁叫门也别开”的叮咛实在过分奇特,故意想要多问一句,宣和帝却住了口,并且竖起手掌禁止她开口。
太子只笑一笑,还是兴趣勃勃地玩儿子的小手指玩了半天,方昂首问道:“甚么时候了?”
“呵呵,如果豫儿当不了天子,是他遗憾还是你遗憾?”宣和帝嘲笑,“豫儿的性子随我不随你,打小就不喜好和人相争,到太子这个位置都是你逼着上来的,他有为当太子高兴过吗?”
薛云晗皱眉,镇静后对甚么心灰意冷,对太子的身材还是对宣和帝?
“我前几日去看过豫儿,固然病势重了些,但以往更凶恶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太医都说了只要好好调度将养着便是。”宣和帝重重放下酒杯,像看陌生人般看着镇静后,“你这做母亲的竟然谩骂儿子?”
远处俄然亮起了熊熊火光,交泰殿外头的宫道上“起火了”“快去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镇静后望向失火的方向,对劲一笑:“皇上,永寿宫起火了,侍卫们不敢怠慢,定然都去灭火了。”
“小皇孙洗三的时候太子还出来和客人们见过,露了半晌的脸就又归去了,比来一旬未露过面,去探视的人都被挡了,说是要静养,你也晓得的,太子这是积年的老弊端。”德妃以手叫停跟着的宫人,和薛云晗两个往前走了一阵,低声道:“皇上有一回感喟,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皇后怕是心灰意冷了。”德妃说这话给薛云晗听,是直觉义女比她更体味宣和帝。
为了今后分娩时有力量些,德妃比来吃了饭总要在院子里头走几步,薛云晗扶着她,问道:“太子的身子比来可好了些?”
宫女寺人在交泰殿大门口密密麻麻跪了一片,镇静后屈膝哈腰姿势极其恭敬,脖颈文雅地垂下,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采。
出了德妃宫里,宣和帝还是和昔日一样在乾元殿混着打发了一下午,但这一天或许比常日冗长些,过了好久太阳西沉,夜色覆盖了大地,在这一轮阴阳瓜代中,升起一轮圆如玉盘的明月,洒下片片湛然银光。
宫人道:“巳时一刻。”
这头还未想明白,那头就有宫人领了傅晴柔进宫,德妃娘娘点了头,林嬷嬷便亲身去门口迎了出去。
镇静后脸上笑意更盛,亲手执了酒壶给宣和帝斟满一杯,宣和帝接了杯子不喝,她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喝了,“皇上,臣妾有件事要求您。”
宣和帝不睬睬镇静后的自傲,他接过圣旨细看,只见上面写着:朕在位期间海晏河清,天下承平……皇太子李豫仁善忠义,品德贵重……望诸位臣工及皇子勠力同心,共戴新君。彻夜的月色实在太好,雪亮的光彩似水般倾泻下来,照得圣旨上的字体一清二楚,鲜明恰是宣和帝本人的笔迹。他不由想起了诱五公主去魏国公府的那张字条,握着圣旨的手不成按捺地抖了起来。
“难为皇上替我操心。”镇静后端起杯子落拓地抿一口酒,信心实足的笑一笑,拍鼓掌,常嬷嬷奉上来张明黄绫锦,仿佛是一道圣旨。镇静后接过来展开,双手恭敬地呈到宣和帝面前,“即便是反对,御林军在我弟弟手里,五虎帐和神机营也早已投效,掀不起甚么风波。”
宣和帝还是在德妃宫里用了午餐,现在身份分歧了,又有很多人盯着,薛云晗不好多问,一贯谨守本分的德妃更是不开口,这一餐在沉默中结束,宣和帝用完饭回乾元殿时,薛云晗和德妃送到宫门口,御驾远了,薛云晗才问道:“如何不见皇上身边常日跟着的阿谁侍卫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