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一愣，昂首看前面等待的轿夫，“他们？他们是谁？”
继棠一边使眼色给二夫人堵住门，一边扶住老夫人道：“您这不是看扁儿子么？儿子总有顺手的那天，到时买大屋子给您住，再买十几串珠子，百来只手镯给您……”
那大汉皱紧眉头，“他们是买你的人。”
他说完便回身带着人走了。燕夫民气下不安，想向那打头的轿夫探听探听，谁知那轿夫也是百事不知。她没法，只得上了轿，在暮色当中转入一处山坳，又行数里，俄然闻得前面有哗哗的水流声，悄悄翻开车帘一角，正见夕照朝霞映在一片连缀白墙上。
说完这句，她扭头就走，没几步就到了大门口，那薄薄的门板仿佛已有裂开的迹象，燕夫人一伸手，将门闩翻开，面对一群彪形大汉道：“走，我跟你们走。”那群人倒也利落，将一张便条扔给继棠后，带着燕夫人就往街口走。一起有人指指导点，燕夫人不敢昂首，盯着本身的脚面走了好久，直到四周再没有人声，只剩下风吹长草沙沙声响时，才敢昂首看一眼四周萧瑟，“这是……”
老夫人瞥见他，直愣愣的眸子子终究转了过来，“你是一点东西都不给我剩下了！”
老太太看向继棠，恨声道：“阿芙不年青了，眼睛又有弊端，那里抵得了债？我看你要卖，不如把她给卖了。”二夫人迎向老夫人的目光，“老太太，人家点名要一个会理家、会清算的老妈子，像我这类粗手笨脚、帐都不会算的人，他们不会要的。”
她不由驻步，“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燕夫人莞尔一笑，“甚么既风趣又都雅，必然是你想出来的。娘晓得，你从小就爱往那树叶堆里踩。”
燕夫人固然为家事烦忧，可听到他们小伉俪如此恩爱，天然心中也为他们欢乐，“君宜这么忙，难为他样样都放在心上，这会儿别人呢？出去了？”
燕夫人如坠梦境，像个木头人似的看了她半天，以后跟着她跨入门槛，顺着小道向前，两边翠竹矗立，静逸幽宁。“云雅，这是如何回事，你不是同君宜去西北了么？”燕夫人终究忍不住问。云雅挽着她的手臂，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娘，我扯谎了。我没有去西北，只是同君宜搬来这里。”
燕夫人很想辩驳，可对着云雅的眸，她也晓得女儿的担忧不是没有事理。半晌，她叹出一声，“娘是没用，你比娘有效多了。”
“娘，”云雅挽紧她的手臂，依依道，“娘如果没用，女儿如何会有效呢？都是娘畴前教得好。”
云雅眉心一动，“爹暴虐至此，娘又何必再去提他？现在我接娘过来，就是想让娘健忘烦忧，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
“买我？我不是……你们……”
燕夫人点头，“娘教你的东西有效没用，你看看娘就晓得了。二十四年，我嫁给你爹整整二十四年，终究不过落得如此了局。”
“烧菜？”燕夫人惊奇道，“君子远庖厨，连你爹尚且不肯走近厨房半步，他堂堂一个王爷，如何肯？”
燕夫人眼中一涩，强忍住泪道：“不是说去给人清算屋子，理家么？这里都没人的模样……”
第二天凌晨，燕夫人将家中帐本和钥匙都慎重地交给老夫人，老夫人没有接，“你要真想为我们燕家做事，就留下来。”燕夫人还未开口，门外的继棠先道：“她留下来，我拿甚么去还债？”看他同二夫人并肩进门，燕夫人一脸惨淡，“老太太，我已定下决计，您不消再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