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宁听到这动静时,正在第四房小妾梦如的美人榻上抖着脚哼小曲儿,乍然一听丫环来报说这个,怔怔的另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有了?”丫环点头,“大夫刚到,不过据那边说,必然是错不了的。”梦如正握着美人拳为他捶腿,闻声这一说便是一声轻嗤,“还没做准呢,就到处鼓吹,也不怕臊!”仲宁推开她翻身坐起,“不管如何说,这如果有了也算是喜上加喜,先去看了再说。”梦如一扭腰也跟着站起家来,“那我也跟着爷去看看,若真有了,也算沾沾喜气。”
马车一起缓行并未回王府,而是到了燕家的小院。继棠正巧又出去碰手气了;老夫人则在歇午晌;二夫人、三夫人各安闲房打理本身的事物,只要燕夫人同着孙嬷嬷拿了小板凳在廊檐下拣菜,闲闲的说几句话,见了云雅和窦弯儿出去,天然都是欢乐。燕夫人洗了把手,让着云雅进了房,又是倒热茶,又是送手炉,一时想起又要孙嬷嬷去热些蒸糕来。云雅拉着她坐下,“娘,让嬷嬷同窦弯儿好好说几句话吧,我才从云嫣那边过来,不饿。”
二夫人喜出望外,正觉云嫣扶正有望时,内里传出一声响,仲宁送了那大夫出来,内里道道目光顷刻都聚在那矮个大夫身上,连侯夫人也不例外。仲宁扫了世人一眼,最后落在母切身上,微微点了点头,“是有了。”
因将地上的残纸捡去,桌上的笔墨收好,又把那些乱七八糟叠在一起的讲义子收好,正想替他理一理书架时,熙斐俄然掀帘而入,“大姐,弯弯。”云雅回眸,因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孔,只觉面前人影比影象中更高更瘦,再走近一点,又觉他比畴前看着老成些,只端倪间多了几分愁苦。“放学了?快过来坐。”
“那就行了。”云雅望着她,如有所思,“她也是我的亲mm啊。”
“能者多劳,何况仲宁又是最晓得皇上情意的呢?”
“哦,”熙斐点了点头,卷着讲义子的纸边不再说话。
侯夫人含笑不语,端起茶盏揭起茶盖悄悄一点,“这大夫看得细心,你先坐会儿吧。”
云雅和君宜在风雪中踏上归程。而在侯府中的云嫣则已是历经风霜刀剑,现在连看人的眼神都是木木的,“娘,你来了。”三夫人看她身上一件半旧云纹小袄,随常快意髻上只簪着一支素金快意钗,眉也没画,脂粉也不施,心中直叫不好,“嫣儿,你这是如何了?”
云嫣一蹙眉,嘬着嘴向香草招了招手,待她过来便将酸梅往她手心一吐,“太酸了,酸得都有些发苦了。”
君宜回到玉都城进宫复命时,恰是云嫣确诊有孕的一个月后。这一个月才恰是她如二夫人丁中所说的那样有人体贴,事事顺心。仲宁每日返来后也不去四房那边了,向父母请完安后便到了她的小院,嘘寒问暖;侯夫人也不再当她为无物了,每日遣了人来送些生果补品,本身也经常过来探视;下人们更是以她为瞻,谨慎翼翼地奉上各色她想要吃的美食,再不是受萧瑟时的残羹剩饭。
“现在也差未几了,这个院子里另有气的就是我和香草了,等我一死,香草一走,就真正洁净了。”云嫣说着往桌上一趴,教人看不见她的头脸,惟瞥见露在袖外的手渐紧成拳,那白玉似的肌肤上显出一根根可怖的青筋来,“不过娘放心,我没这么轻易死,教别人得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