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路的丫环交代两句后便向二夫人福一福身辞职,另有丫环上来让她坐,又端茶倒水奉上点心。二夫人拣了块核桃酥,一边小口抿着,一边看着垂帘后交头接耳的人影。她晓得她们在议论她,她的衣服、她的金饰、另有她的身份,不过她不怕,为着明天要来,她一早就已取出了她最好的一件宝蓝色锦缎鱼纹袄,头上是一颗小手指甲盖大小的明珠簪,耳上也是一款式样的明珠珰,圆润均匀,为她脂粉细致的脸上再添了一层光润。
顺贵太贵妃凤眸微眯,暴露可贵的笑容,仿佛回到年青妍丽之时,“传闻你二娘年青时也是可贵的美人,哀家这就去看看,究竟谁更如朝华。”
云雅沉默,半天还是迸出一句,“就算你说得对,也不该先斩后奏。”
二夫人依言坐了,俄然想起是否该向其施礼时,那妇人又道:“太贵妃正在喂那些鱼,半晌就来。”她不是太贵妃?二夫人紧盯了她几眼,幸喜本身还来不及施礼,没有闹出笑话。沈嬷嬷仿佛看出她的心机,浅笑道:“奴婢入宫不久就被派去服侍太贵妃,到本年恐怕有整三十年了。”二夫人晓得按她身份,在宫中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因稍稍点了点头,才要开口,从外又走入一人。长眉入鬓,凤眸斜挑,如果再年青一些,必是能倒置众生的美人,现在虽风华稍减,却也仍然能令人生出忸捏之心。
二夫人并没有进过王府,上返来了一次,君宜也只让人带她到了中堂,现在穿过花圃一起出去,亭台楼榭,奇花异草令人目不暇接。来往的仆婢们也都穿戴秋香色同一的服制,走路施礼都是鸦雀无声。好不轻易到了顺太贵妃的华锦苑,内里更是一丝儿声气也无,二夫人本觉得没人在,可一进门,丫环仆妇们纷繁围上来,只在看清是她后,打量了几眼又都退了下去。
君宜向窦弯儿做了个手势让她退下,“是的,是我的主张。”
“关住了又如何?你一眼错不见,他还是会去找那些人,到时候,他只会更讨厌这儿,也会更讨厌你我。”
“一时不会,或许是大半年,又或许是一年。总之,他跟着唐仲宁不会悠长。”
窦弯儿抿了抿唇。
仲宁抬了抬眉,“要写信奉告她们一声?”
“照我说你就再等几天归去,就说去了四周散心,疏松疏松才返来的。”
她不怕人看,只怕人不看,想着,又用心放下点心起家环顾整间屋子。屋子很宽广,地上铺就的是厚地宝象长绒毯;一色的黄花梨桌椅,在和煦的阳光下泛着木头特有的光芒;窗下的宝瓶中供着几支叫不着名字来的花,花色似绿非绿,团簇成球,花香倒是浓烈芬馥,满盈着整间屋子。二夫人靠近了去闻,久了,垂帘后传出几声轻笑。她立时直起家,撇了撇嘴角,昂首又向那墙上挂着的麻姑献寿图看去。
“但是我的心、王爷的心、另有王妃的心都是好的呀,他……他如何一点都不明白呢?”窦弯儿懊丧,无认识地踢着地上蹁跹的落叶,“真是狗……狗咬吕洞宾!”
“……传闻岳母大人将王府闹了个个底朝天,连太贵妃都给轰动了。”仲宁说话时,不见轰动只见欣喜,“还说如果再不见你,她就要去报官呢。”熙斐拍了拍脑袋,“我都忘了归去说一声。姐夫,你没奉告二姐,让她知会娘一声么?”仲宁一笑,“傻小子,我如果说你在这儿,你姐姐非要让我把你带归去不成,到时候有得烦了。以是她问我的时候,我都说没见过你。”熙斐点头,“这倒是,被她们晓得了别想清净。算了,我过会还是归去说一声,就说住在朋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