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翊这么问,韩谦头皮就模糊发麻,明天是大朝会,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将领都要进宫参与议事,他父亲子时刚过就起床换衣,排闼看院子里覆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就连声长叹……
金陵城外的饥民,一部分是暮年中原地区藩镇乱战,南逃的流民,一部分是梁国南侵,从江淮地区南下回避战乱的灾黎,精干之人在历次裁军之时都被挑走,所剩多为老弱妇孺,又多依靠水沟溪河的鱼蟹虾螺为生,水蛊疫大肆漫衍,十之二三积病数年、坐以待毙。
要不然的话,他将话说开去,还真不晓得奉迎到哪边,又获咎了哪边,胡涂帐更不轻易混啊!
…………
孔熙荣、冯翊这两个“何不食肉糜”的家伙,天然不会感觉将四城饥民摈除出去有甚么不当的,韩谦只是苦涩一笑。
不过,天佑帝大怒之余,直接将他父亲赶出启华殿,还着御史台究查他父亲讲错的罪恶,韩谦就有些不测了。
韩谦头大如麻,想着找郭荣及三皇子杨元溥乞假,先回宅子去看看环境,但刚迈出东院书堂,就见李冲阴沉着脸从西边的院子走过来。
“……”韩谦微微一怔,没想到李冲见面竟然是一副诘责的口气,而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晓得他那里又获咎李冲这丧门星?
冬至那天,大寒,大雪纷飞。
冬至这天,韩谦先趁早出城到秋湖山别院,除了给留守山庄的家兵及家少犒赏冬服及其他御寒过节物品外,还做主给田庄的耕户每家送去一袋米面;还分外备下礼,着范锡程送到里正张潜、县尉刘远家里,到中午时才在范大黑、赵无忌、林海峥的伴随下,先赶回城里,光临江侯府应卯。
沈鹤自发得这辈子都不成能做到王积雄这般,但他信赖王积雄不会随便保举韩道勋,而安宁宫将韩道勋之子硬塞到三皇子身边,大抵也是看到这点吧?
“留中!”天佑帝也不想将韩道勋喊过来置气,直接一言鉴定这封奏折的运气,就是不批复,也不交给上面的朝臣会商。
难不成高高在上的天佑帝,压根就不清楚水蛊疫在城外饥民中大肆感染的本相,才如此大怒?
“你不晓得?”冯翊奇特的问道。
韩谦也不晓得天佑帝看到父亲的驱饥民疏以后会如何想,但既然宫中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那就是意味着这封奏折被“留中”了,又或者说必定就没有递到天佑帝手里去。
“韩道勋上书说四城饥民塞道,有碍观瞻,建言京兆府摈除饥民——你说这是甚么混帐话,这是有碍观瞻的事吗,真是让他在宏文馆编书,编胡涂了?”魁伟的身影在灯下抬起来头,将案角上的那封奏折拿给沈鹤看。
“每回出城,沿道都是乱糟糟一片,叫人看了还觉得咱大楚国生灵涂炭、帝昏臣庸呢,叫我说,早就该摈除出去了。”孔熙荣瓮声说道。
王积雄分开金陵时,沈鹤奉旨去送行。
这时候夜深人静,其他宫院的门都已经落锁,文英殿通往东边枢密院的宫门还敞开着,十数锦甲侍卫还打起精力守在大殿外。
“有甚么好召来问的?”天佑帝挥了挥手,说道,“韩道勋没有在奏折里将话说透,但想想江淮以内,那里有甚么处所能安设十数万饥民?”
“你父亲如此知心为寿州着想,你事前就一点都不发觉到?”见韩谦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李冲挡住来路,诘问道。
而恰是以当世对水蛊疫的认知相称浅近,谁都不敢等闲接管染疫饥民,以免饥民在其境大肆传播,祸坏处所。
韩谦着范大黑他们将马牵走,走进侯府想着先讨口吃的,再去箭场练习骑箭。几个侍卫站在前院说话,看到他走出去,就杜口不言,韩谦感受氛围奇特得很,看到冯翊,将他逮过来问:“产生甚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