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蕊的双颊火辣辣地痛着,两臂更是疼得麻痹,那里另有半分挣扎的余力,径被那婆子拉进西次间儿,按跪在了青砖地上。
她已经回到了东次间赵嬷嬷的床前,正看她吃丸药。
薛蕊呆了一呆,旋即更加猖獗地挣扎起来,口中溢出破裂的声音:“不……嬷嬷……求求……”
“这丸药是止血的,嬷嬷先吃着,很快就会好了。”她的眼睛里含着泪,一面说话,一面便将那丸药和在水中,待融成了药汁,便细心地喂赵嬷嬷吃。
说这话时,她一向低着头,是故也未瞧见万氏扫视过来微含冷意的眼神,而她低头时那一抹调侃的淡笑,万氏也是瞧不见的。
“先罚一顿饭罢,若不听话,就再饿着。何时诚恳了,何时再用饭。”江妈妈轻描淡写地叮咛道,抬脚走进明间儿,两个粗使丫头拥上来,似模似样的扶着她的胳膊行至屋子中间儿,方才退开。
“还是这东西好用。”江妈妈将那竹批子腾空甩了两下,对劲隧道,旋即便向着薛蕊微微躬身:“表女人恕罪,方才一时忘了端方,竟直接上了手,奴婢一会儿自去领罚。”
到底她还算是个主子,这般建议疯来,那两个婆子便都有点怕了,又不敢下死力钳制,此中一人便游移地昂首问:“江妈妈……”
“奴婢也是受命行事,表女人前些时候日子过得太好了些,有些忘了端方本分,奴婢便是来教诲表女人的,还请您莫孤负了长辈们的恩德。”
此言大是叫人畅怀,万氏的面上亦有了个笑模样,悄悄拍了拍俞氏的手:“还是你懂我,被你如许一说,我感觉这头上的天都高了好几寸呢。”
那两个婆子立时留步,仍旧紧紧钳制着薛蕊,不令她乱动。
“表女人,我们来吧,您歇着。”一个婆子皮笑肉不笑隧道,与另一个婆子合力强拉着她便往屋外走。
“刷”,身后的门帘忽地被人挑起,北风乍涌,薛蕊的头发都飞了起来。
万氏的叮咛,薛蕊此时还是一无所知。
赵嬷嬷想是病得久了,已是瘦得形销骨立,颧骨崛起,两个眼眶深深地陷了出来,本来只是半白的头发,现在已然全白了,搭在被褥外的手干若鸡爪,只剩下了一层皮,上头充满了白叟斑。
“站着。”江妈妈发了话。
话音未了,却正迎上了那刻薄妇人刀子般的眼神。
“表女人也别怨奴婢手快,实是您这记性儿太大了,现在在奴婢这儿还好,如有朝一日在老夫人跟前您也这么着,奴婢那但是要跟着一起吃挂落的。”江妈妈的声音几无起伏,说罢便挥了挥手。
薛蕊细心地拿帕子替她擦净,复又持续喂她吃药,每喂一口,便紧紧地看着她,嘴巴乃至会跟着她吃药的行动一开一合,含泪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眷恋。
语毕,提声叮咛:“来人,把掌嘴的竹批子拿来。”
视野甫一触及这妇人,薛蕊立时面色惨白,不要命似地点头躲闪,很快那头发便散开了,衣带也扯了开去,裙子掀起了一大块,如若疯女普通。
“还不快着些!”冰冷的声线带着几分锋利,直扎得那婆子面孔一白,再不敢踌躇,下死手扯着薛蕊便往外走。
俞氏轻柔一笑,上前扶起了万氏的胳膊:“媳妇还是先送老太太回屋吧,这迟早天儿还是挺冷的,老太太万一犯了头风,爷又要怨媳妇不经心。”
那两个婆子此时皆白着脸,应“是”的时候更是头也不敢抬,齐齐将薛蕊给扯出了屋子。
她一时大惊,尚未转头,手中忽地一空,倒是药碗与汤勺被人劈手夺了去。
薛蕊再度被打得身子一歪,颊边缓慢肿起老高,吵嘴边竟滴下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