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上前叩门,门很快便开了,应门的是个垂髫小鬟,十来岁的年纪,眉眼细巧、行动轻盈,名字便唤做巧儿。
廊下轻风轻拂,廊外是高大的银杏树,叶影参不对落,棋枰上吵嘴子交代,偶尔响起一声轻脆的落子声,越显得这天井寂寂。
陈劭温笑着点头:“无碍的,只是想着要给你祖母存候,不成太迟。”停了停,便起了身,伸手在陈滢发顶悄悄一抚,柔声道:“阿爹有东西要给你,阿蛮且在这里坐一坐,阿爹去去便回。”
这话直说得陈滢讶然。
巧儿是才指派过来奉侍陈劭的,这件衣裳的掌故,她怕是也不晓得。
陈劭抚袖而笑,道:“这也能看出风趣来,阿蛮公然还小呢。”语毕,又换了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和颜悦色隧道:“阿蛮随我到屋里来,阿爹有好东西予你。”
陈滢并不是很善于围棋,便老诚恳实隧道:“女儿棋艺不精,还望父亲别嫌弃。”
“无碍的,阿爹让你三子便是。”他似是表情甚好,说话间便已坐了下来,将装着黑子的木碗放往劈面一推,哄小孩普通隧道:“喏,阿蛮执黑罢。”
陈滢便道:“这也没过量久,我看她们晾衣裳,也挺风趣儿。”
小院中温馨了下来,除了丫环们走动时的轻微声响,便唯有风声传来。
因脑中血块未散,太医们以为陈劭不成过于冲动,诸事皆以温馨为好,最好独居。
“一觉到天亮。”陈劭说道,抬手指了指廊下的竹案竹椅,超脱的脸上神采暖和:“刚好你来了,陪阿爹手谈一局如何?”
陈滢踏上曲廊,问道:“父亲昨晚歇得可好?”
陈滢便坐在竹椅上,看她们晾衣裳。
巧儿闻言,便放动手中活计,起家躬腰道:“回女人的话,这是老爷的衣裳,老爷特为叫婢子把这衣裳伶仃拿出来晾,还叫婢子一会儿去厨下取个铜壶来,灌上热水熨一熨。”
看着他的笑容,陈滢心下生出淡淡的暖和。
陈滢的唇角溢出笑来,坐下与父亲着棋。
见她小小年纪,却偏摆出老气横秋的模样儿来,陈滢感觉很风趣,便笑道:“你去忙你的,我就在廊下坐坐,不进屋儿。”
陈滢忙屈身见礼,陈劭笑着道免礼,又招手唤她:“阿蛮到阿爹这里来。”
枕霜居,便是陈劭伶仃居住的小院儿。
“阿蛮可等得急了?”陈劭温言道,一面徐行踏下台矶。
青色的、玄色的与灰色的衣袍,很快便将那游廊的雕栏铺满,阳光投射而来,树影与檐影交叠,衣衫上的绣样闪着幽光,倒也有一种新奇的美感。
那青衫乃是最平常的棉布所制,看起来有些年初了,边角都磨出了毛边儿,与此前那些衣袍比拟,较着陈旧很多,不太像是陈勋如许身份的人会穿的。
陈滢点头应下,陈劭整了整衣帽,便带着两名小童儿分开了。
仕进做到陈劭这一步,天然已经修炼到了喜怒不形于色,要从他的神采中看出甚么来,还是相称困难的。
一件旧衣裳罢了,陈劭如此在乎,却不知有何原因?莫非,这青衫上还承载着一段足可追思的过往么?
“女人请进。”巧儿施礼后便在前带路,另有一名小童上前,将那木扉重又关上了。
陈滢不由有些猎奇,便问:“这件也是父亲的么?”
陈劭闻言,唇角微微一勾,刹时间笑容乍现,似月落清辉,几令人失神。
见她都快被衣裳堆给埋住了,陈滢便唤来知实帮手,巧儿先把衣裳搁在小竹椅上,一本端庄地向陈滢施礼称谢,这才肯接管知实的帮忙。
李氏自不会违背大夫的话,便将此前空着的枕霜居拨出来予陈劭独住。那院子与正房独一一墙之隔,外头又另开了一道流派,既温馨,又便于李氏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