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点了点头,神采间有腻烦,亦有担忧,低声叮咛:“叫几个机警点儿的跟着老爷,有事速速回报。”
陈滢等人赶紧跟上,一行人无声地穿过几重院落,直到来到了水鉴轩的门外,被那满天下的红烛灯笼与沸反盈天的声浪簇拥着,氛围方才有所回转。
陈劭便挥了挥手,和声道:“你们都莫要多礼。”
“再有一点,二嫂或是不知。”陈励再度开口,说话时双目竟有些泛红,似是表情非常冲动:
自陈劭失落后,已经有很多年未曾有人唤她“阿璎”了,一刹时,多少柔情密意的旧事涌上心头,让她几近失神。
到得此处,李氏自不能再满面愁色,只得擎出满满的笑来,笑道:“瞧你这小嘴儿甜的,怕不是抹了蜜?说得我这内心头都欢乐起来了。”说着便向紫绮打了个眼色。
她抬开端,笑容温婉温和,眸光掠过陈励,尽是温情地在陈劭的身上绕了绕,点头道:“我自是晓得你们兄弟一贯极亲厚,你们要去便去罢。”
却说陈滢与李氏,进得水鉴轩中,早有小丫环飞跑着迎了过来,陪笑道:“二夫人并三女人来得可真巧,再略坐一坐那吉时就到了,婢子给您们带路,里头都留好位置了,保管能瞧见挑盖头呢。”
罗妈妈躬身退下,自去安排人手不提。
陈劭前去观礼,此乃人之常情;陈励邀兄长同业,此亦人之常情;李氏的猜忌与牵挂,还是人之常情。
“便今儿老爷不却说,来日明远堂敬茶的时候儿,老爷也能一并见过您大侄儿并侄儿媳妇,不也是一样的么?大师都是一家子,那些虚礼竟不必讲究才是。”她再度劝道。
李氏被他一语震惊心肠,不由那眼眶便红了。
李氏收回视野,神情怅怅:“罢了,走罢。”
“当年小弟进学,全赖二哥悉心教诲,若没有二哥,小弟现在只怕已成纨绔。这一份恩典,小弟服膺于心,从不敢忘,二嫂如若不信,可向府中那些老仆探听,便知小弟此言发自肺腑,绝非大话。”
“老爷他们是往仪门去了。”罗妈妈适时地禀报了一声。
但是此时,陈励倒是正颜厉色地说出这番话来,纵使李氏心下非常不快,却也不好再拦着了。
“夫人,吉时将要到了,再不走怕就迟了。”罗妈妈小声地提示了一句,无形间倒是突破了沉默
这外头不但人多气味大,更会有无数切磋的眼神、私底下的群情。万一陈劭受了刺激再有个好歹,你教她这内心如何过得去?
李氏自不敢受他的礼,忙侧身避开,复又还了半礼:“小叔莫要如此,妾身当不起。”
李氏闻言,眼圈儿更加地红,忙佯作低头,粉饰了畴昔。
这话比方更重了些,李氏不敢不接,忙屈身道:“小叔这话可折煞妾身了。”
她确切是信不过陈励,总感觉他还记取魇胜之事,会对二房倒霉。
若再行禁止,她就是在粉碎国公府兄弟的豪情,这罪名她可担不起。
陈滢晓得她表情不好,故意想劝上几句,启唇时却又发觉,底子无从劝起。
紫绮立时会心,将手里捏着的一枚小红封儿递了畴昔,笑道:“这是我们夫人赏你的,拿去买花儿戴吧”
李氏被他这模样逗笑,目中却又含着泪,一时候百感交集,喉头哽住,竟是说不出话来。
那小丫环便做出怪样儿来告饶,惹得世人大发一笑,一行人便进了正房。
“我免得的,夫人放心便是。”陈劭的声音很暖和,面上神情亦如是,抬手向李氏的手背上悄悄拍了拍,语声转低:“我晓得夫人是为了我好,我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