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蹙眉:“今儿下晌,你哥哥接了人返来就去了书房,整半晌没露面,只说要温书,饭也是端畴昔吃的,也不知他吃饱了未曾?”
“我猜不出。”陈滢望着他的背影:“如果猜到了,我也不会来问您。”
“这里都是我的人,我倒要瞧瞧谁敢去嚼这个舌根儿!”李氏拧眉夺手,拢着衣袖嘲笑:“现在却也好,离了那一大师子,我也费心,没那些竟日里东挑西唆的东西,耳根平静得很。”
陈滢絮絮道来,李氏到底放了心:“今儿事情太多,闹得人仰马翻的,也真是……”
语罢又回顾,寒着一副眉眼道:“这府里的主我还做得,妈妈服膺,凡有那乱传胡说的,一概提脚卖了。凭他是谁,还能超出我这个当家主母?”
陈劭公然未睡,陈滢进屋时,他正将一卷书倒扣案上,含笑命人安座儿。
一样是清素素的眉眼,她却不肖他,独占一种特别的净与静。
陈劭没说话,感喟声如水漫开。
“女儿今番来此,父亲应当晓得是为了何事。”她没有拿别的话暖场,开篇便如箭离弦,语声虽淡,语意却锐极,一如她洁净而清厉的眼。
“太太。”她祈求地望着李氏,目色殷殷。
见她动了真怒,罗妈妈不敢再劝,忙应是,擦擦眼泪,又去斟茶。
称陈劭父亲,却称她为“娘”。
“阿蛮晓得来瞧爹爹了?”陈劭含笑,青素素的眉眼,一领青衫简旧,袍角丛竹半凋,含了几分落寞。
陈滢上前欲见礼,被她一把拉畴昔,笑道:“好孩子,这迟早儿的,你如何会来?”又摸她的衣裳:“如何穿得这般薄弱?可冷不冷?”
“娘放心,女儿已经去瞧过了,阿牛说哥哥还是吃了一碗饭,把那香渍菜心、芙蓉鲜鲊都吃得见了底儿,又添了半碗笋尖儿汤。女儿还去厨房瞧了,灶上正煨着山栗粥,还配了几碟糟鹅掌、酿瓜、三和菜甚么的,哥哥早晨也饿不着。”
罗妈妈面露忧色,忙扶李氏去至正堂,方安了座儿,那绿影纱折枝菊的门帘子一挑,陈滢走了出去。
并非问话,而是直接道出推断。
陈劭身形未动,苗条的手指扣住窗弦,指上落下银霜清华,却在这一刻,微微花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