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地笑一声,她猛地抬手,将帕子狠狠掷地,才摘的青果儿四周滚落。
彩绢忖了忖,错步上前,垂首道:“女人,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要不先归去罢?”
语罢,转头就走,脚步竟比之前还快,错眼间已踏下流廊,推开月门,转眼不见。
彩绢的面色有些惨白,但神情却还平静,四下环顾一番,眉心微蹙。
陈漌冷着脸今后退两步,面寒声冷,字字如刀:“罢了,两位姐姐贵重,我这里用不得你们,也不消起你们。你们且去奉侍你们该奉侍的人去,不必管我。”
前些时候因婚事不顺,她们家女人非常颓唐了一阵,现在好轻易转过来了,又是许氏亲身允了的,若一味拦着,只怕陈漌着恼。
彩绢取出帕子,上前替陈漌拭汗,柔声道:“女人玩归玩,可也别忘了这气候还是凉的,这么跑最易拍风,若受了寒气,转头又只能呆在屋中气闷了,多不值当?”
双婢大惊,赶紧去追,彩缕便唤:“女人慢些。”
“你们瞧,这叶子里头另有果子呢。”陈漌像发明甚么新事物,自中间垂落的藤叶间揪下一枚碧青的果子,捏在手中把玩。
见她表情甚好,彩缕也笑起来,打趣道:“女人这腿脚委实利索得紧,婢子们自是不如的。”
“少把我娘抬出来当借口!”陈漌打断她,眸色一派冰寒:“原在家我就要闷死了,好轻易本日出趟门儿,我多走几步你们也左拦右拦,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
此处是一道极长的游廊,朱漆油亮,阳光筛过廊顶青藤,印迹班驳,落上衣裙,好似添了几道绣纹。
陈漌由得她擦净薄汗,转眸四顾,点头赞道:“好个清净地点。”
两婢不想她竟动了真怒,双双跪倒,不敢接话。
“你们这是在做甚么?”她虎着脸看向她们,面上蓦地划过一丝挖苦:“我还没如何着呢,你们这就拦在头里,是不是瞧着我这主子不像,你们这两个忠仆要来谏上一谏?”
双婢还跪着,底子追不及,待彩缕跌跌撞撞跑畴当年,门后早一片空荡,那里另有陈漌的影子?
彩缕的心一向吊着,此时闻言,连连点头:“是啊,女人,这处所虽说清净,到底离人太远了,女人散散便回吧。婢子传闻今儿请的是‘庆和班’呢,唱的还是新戏,女人不去听听么?”
二婢皆是好言,可陈漌的脸却“刷”地一沉。
见她兴趣颇高,彩绢与彩缕对视一眼,到底未敢多言。
“女人这是去那里了?”正自六神无主间,身边蓦地传来发言声,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倒是彩绢赶到。
她们女人竟真的气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彩缕的眼圈儿一下子红了,颤声道:“女人这话太重了。实在不是婢子们拦着您,夫人千叮万嘱的,婢子们……”
彩绢与彩缕皆不防,待反应过来,她已在数步以外。
双婢亦四下环顾,见这曲廊依墙而建,墙上青藤攀爬拖延,悬枝垂叶,将廊顶也遮住了。现在虽是暮秋,那藤叶仍旧精密,阳光照出去时,洒下满地浅碧,确切清幽。
她不叫还好,叫声一出,陈漌反倒越走越疾,到最后几如小跑,一起奔出葫芦门,转向西首而去。
双婢吓了一跳,齐齐转首,却见合欢林外一带粉墙,墙上凿一扇精美葫芦门,门外似有甚么东西,一闪而去。
在她们的摆布两侧,各有一条小径,别离掩着一道宝瓶门;而在正火线,则是大块石板铺就的宽道,门路两旁花树堆叠。十步外便是一片绿影,底子瞧不见人。
“瞧把你们给吓的。”陈漌似极欢乐,眉眼皆笑弯了,提帕掩口,清眸中碎光点点:“我就是逗逗你们罢了,你们也太不经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