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步敞轩,那轩外种了很多桧柏,苍翠青碧,阳光洒下,似铺了层金粉,林间石径盘曲,正可供漫步。
陈滢接帕在手,细看寻真两眼,轻声问:“你如何满头大汗的?”
那廊庑非常新奇,非是平常朱漆碧廊,而是青石所建,上垂着大片紫藤,现在虽无花开,翠叶披落,却也都雅。而在廊外,晚黄丛丛密密,开得恰好,满树碎玉顶风点头,洒下厚厚一重花瓣儿。新落的如细雪,亦有旧时谢的,被风雨浸作焦黄,香气里带些酒意,风过处,一阵微醺。
这处所人多些,那些听腻了戏文、厌倦了平话的,皆在此处散闷。
现在,她正傍许氏而坐,面色尚余几分白,眼神飘忽,也不知是入迷,还是在找人。
“出去逛逛罢。”陈滢起家道。
小小的红玛瑙盅儿,垫冰裂纹白瓷垫儿,茶汁晶碧,在半空划出美好弧线,蓄满茶盅。
“陈大女人也出来透气?”陈滢一眼扫罢,笑语道。
陈漌面会何人,甚或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实在皆不打紧,要紧的是,此事却偏被郭媛身边宫女撞见。
“阿滢,你也出来了?”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陈滢转头,竟是陈漌。
敞轩里散落几桌人,听那瞽目女子平话。书正讲到要紧处,那女子素手拨弦,铿铿锵锵、金戈铁马,将军话别妻儿、兵士扛起长枪,衰角连天、战鼓如雷,敲碎春闺梦境。
“我就是个俗人,就爱闻这腻人的花香,陈大女人但去便是。”她顺着陈漌的话道。
她微蹙了眉,似诉不喜,很快便又展颜:“罢了,我也不在这里讨嫌,扰了阿滢的平静。我要去前头花厅坐坐,那处所敞亮,又能模糊听些曲声,不比这林子里,香得腻人。”
方才陈滢帕子湿了,着寻真去马车上取新的,因马车停在二门外头,寻真是从花圃的另一头绕出去的,一来一回,担搁的时候可不短。
“女人,婢子返来了。”寻真轻手重脚走畴昔,递过一方素帕。
寻真这才完整放下心,渐渐钻出草丛,掸掉裙上草屑,咬唇站了半晌,悄步分开。
再细细回思,陈滢便发觉,陈漌本日行动,约略有些变态,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似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