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携芳感受，亦很不妙。
收回尖叫的是某位翰林家的女人，她面色惨白，一手直直指向火线。
垂垂地，女眷越聚越多，群情声虽低，却如蜂群低鸣，嗡嗡不息，携芳额头渗下汗来，面前像生了层雾，恍恍忽惚，看不清周遭景像。
尖叫骤响，打断陈漌的思路，她身子轻颤，缓缓回顾。
郭媛流了这么多的血，而她这个大丫环，却直到主子昏倒，才有所觉。
既并非月事，这些血，打哪儿来的？
这管耀有一手家传医术，非常了得。只他极少出诊，平凡人底子请不动，本日若非顾乾亲身出马，他也不会来。
陈滢远了望去，郭媛躺在长榻上，一张脸白得如同纸人，毫无朝气。
她的裙角，正逐步洇上一层赤色。
只是，她为何要骂许氏母女？
很快地，又一声尖叫响起：“啊！那张凳子……是那……那张……”
陈漌的瞳孔缩了缩，心头竟有些发毛。
莫非，陈漌与郭媛，到底还是对上了？
便在这电光石火间，谢姜忽地想起甚么，面色蓦地惨白。
郭媛软倒在她怀中，面白如纸，双目紧闭。
世人望去，便见她指的，恰是谢家姐妹中间的扶手椅，那椅子的椅面儿上，竟汪了满满一下子的血。
“咣当”，不知是谁，慌乱中踢翻椅子，收回一声巨响。
甬路上，再不见赏景才子，携芳并几名大宫女围在一处，剩下的宫人没头苍蝇似地乱闯。
陈滢蹙起了眉。
这多到吓人的血，难不成竟是出自……
琴苑中刹时响起吸气声。
小女人来月事，这也并不出奇，且经血量多或少，本也因人而易。只是，郭媛一个女人家，血量如此之大也就罢了，竟还是以当场昏迷。
许氏并陈漌立于一旁，皆面色乌青，常常方氏唾骂，陈漌便欲辩论，却都被许氏止住了。
就在小半盏茶之前，当着世人之面，她与郭媛狠吵一架，而后，郭媛便大出血晕倒。
“你们几个，快去请大夫！”她蓦地发作声嘶力竭的叫唤，似是将剩下的统统力量，尽付此声：“另有你们几个，顿时把方妈妈请过来；再你们几个，快去借张春凳，把县主抬归去。”
琴苑里静了一息，刹时大乱，统统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站着的则四下乱瞅，不知那张有血的凳子在那边。
她颤抖着伸手，去探郭媛鼻息。
幸亏，春凳很快来了，郭媛的奶姆方氏并各长辈亦飞速赶到，将事情接办，随后又一通慌乱。
“天哪！那些血本来是县主……”不知是谁收回轻呼，又缓慢掩去，想是那说话者被人捂住了嘴。
陈漌被丫环婆子护在人后，怔怔望向那张座椅。
她浑身颤抖着去看郭媛。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受。
非常不好。
此际，他三根手指搭在郭媛腕上，微阖双目，面上看不入迷采。
那血极多，顺着椅腿儿“滴滴答答”往下淌，谢家姐妹方才正站在椅旁，二人裙上血迹，便沾自此处。
“血！凳子上有血！”
这张座椅，恰是方才郭媛所坐。
正百思不得其解，蓦地，人群中爆出一声尖叫。
陈漌两手冰冷，面孔乌黑，没有一丝赤色。
来月事来到昏倒，且到现在还血流不止，委实少见。
此时独一能安设郭媛之处，也只要琴苑了。
这一响，终是惊醒呆怔世人，刹时间，琴苑里尖叫不竭，女眷们纷繁涌向门口，一片鬼哭狼嚎。
携芳感觉，她能够活不过今晚了。
这倒并非他不知避讳，而是因给郭媛看诊之人，身份极特别。
郭媛像是昏死了畴昔，眼皮上方隐透青筋，那一层薄薄香粉，竟盖不住她本来肤色，青灰干枯、有若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