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娘将她手上药包儿接过,自去前头茶铺,冬儿空身去了,未几时,便雇来一辆驴车,主仆两个登上车,一起过桥穿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冷巷。
“这里头装着口罩,是拿沸水煮过的白棉布做的,你记得戴上。”她轻声道。
那车夫满口笑应,又见她粉颊含春、色彩娇媚,一时候色胆包天,伸手便要向她面上摸。
她的面上现出一丝伤感,摇点头,回身踏出木扉。
约莫小半盏茶后,臻娘主仆重回大堂,冬儿已经很熟门熟路了,拿着芳子去取药处付钱抓药,末端,青衣女子又递过一个小布袋儿。
臻娘自知她美意,点头道:“受教了,多谢冯大夫指教。”
因街上伎子浩繁,傍晚即至、夜深方散,是故在京名声颇著,有那惯好风月的外埠人,常常至京,必往花厝河街走上几遭儿,在那脂粉堆里打个滚儿,得着个风骚荡子的名号,也算不虚此行。
她有些怅惘起来:“虽说无病最好,可说到底这也是……”
这原是都城烟花巷与车马行惯有的活动,有客人探听,便有车夫带路带客。有些车夫指着这些,每月支出不菲。
毕竟,这算是一间半专科病院,在必然病症范围内,定见相左的景象不太多。
冬儿猎奇地拿出口罩,左看看、右看看:“这个就是姐姐们戴着的东西,却不知有甚么用?”
冯荔“唔”一声,生受了人家这声谢。
那巷子窄长,不见半个行人,各流派皆紧闭着,唯檐角纱灯灼然,宫粉的、鹅黄的、绛红的、远远瞧着,倒似天街银河倒悬,说不出地旖旎。
这条巷子名叫四柳胡同,恰是烟花之地。
天气渐暗,有些店铺门前早早挑起纱灯,光影昏昏,青石路上映出一片流光,灰云拢住房檐儿,一团儿又一团儿,风过期,灯笼乱晃,似流光飞舞。
“自是能够的。”青衣女子弯弯眼睛:“不过,你要记取,做好的口罩不能顿时就戴,要在沸水里煮过晒干,才气用,毕竟这东西连着口鼻呢,万一那布料儿不洁净,上头有细菌甚么的,染上别的病,那就不好了。”
烟雨如细纱,悄悄拂太小园,梧桐残叶飘摇,青碧梅枝被雨丝洗得油亮,天井深深、幽寂似无人扫。
当然,不好的方面也有,比如两位大夫定见相左之类,但总的来讲,还是正面意义占优。
冬儿懵懂地点了点头,内心还胡涂着。
由冯荔镇守第一关,分诊后再由别的大夫接办,也就是初诊与复诊双管齐下,从好的方面讲,能够比较稳妥地肯定病情。
“以是你要戴口罩,特别是接下来这3、四天里,别对着人咳嗽,也别对着食水咳嗽。”冯荔在旁接口,眼睛还落在书上,就像在对着书说话。
“女人聪明。”青衣女子弯眸,“那所谓的细菌,有于人好的,也有于人坏的,也偶然好时坏的,端看人的身子是多么景象。我们店主说了,打喷嚏、咳嗽,都会有看不见的细菌飞出来,有的还能飞出好远,如有那身子弱的,便被会细菌染上病。”
行至木扉处,冬儿摸摸荷包儿,笑出两粒欢乐的酒窝儿:“连药钱加诊病,拢共也就花了三钱银子,比外头可便宜好些呢,有些医馆光大夫诊病就要很多钱。现在却好,女人这病治得了,婢子的风寒也有药吃,且诊病的大夫又是两位,这医馆还真真是好呢。”
冬儿嘻嘻而笑:“婢子常来这里呢,路熟得很,女人放心。”
“就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很小很纤细的东西。”青衣女仔细细解释:“我们店主是这么说的,偶然候瞧着那窗眼儿里的太阳光,里头像有好些细细的毛屑子飘着,细菌比阿谁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