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委实获咎人,四柳胡同多的是半老徐娘,日日要去花厝河街站买卖的。
明心直勾勾地望着她,手掌一阵刺痛,怕是指甲早已刺破血肉。
郭婉恍忽了一下,缓慢地弯唇:“可不是,天都快黑了,我一时没重视到。”
臻娘,被带入禁宫收押。
僵立很久,明心惨淡一笑。
一败涂地。
“……钱也不把、话也不留,就这么把臻娘给带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鸨儿倚门干嚎,眼泪鼻涕冒出来,舍不得拿绣花的帕子擦,从地下抓两把雪抹一抹,持续嚎。
傍晚渐次涂抹,不远处的是一片梅林,现在已只剩表面。横斜勾挑的枝桠,大半没入枝上积雪,唯剩灰黑数缕,像仓促写就的草书。
甚么样的姐夫最俊?当然是有钱的姐夫。姐儿若不俊,天然便引不来那有钱的姐夫登门。这是咒他们家买卖差呢。
稀少的白烟,在伞下氤氲飞舞,眨眼间,便随风逝。
“是,夫人。”玛瑙撑着伞碎步上前。
清楚就连她,亦在局中。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身后便连着我,亦是瞧在你我主仆一场、你也曾至心替我做事的份儿上。至于旁的,我劝你收起痴心妄图,拿着我给你的银子,有多远、滚多远。”
观音兜上,早又积了一兜的雪,雪地坚固,将她的膝盖与双手,深深没入。
现在回思,郭婉连长公主府都敢算计,又岂能恰好漏算她明心?
“此等大恩,委实难负。他日有缘,定当百倍偿还!”她直勾勾地望着郭婉,缓缓起家,掸净身上残雪。膝盖处两团湿渍,在清浅的暮色下,像是两个黑洞。
她“呵呵”笑起来,面庞却在刹时扭曲,一字一顿隧道:“夫人真真妙手腕。”
不然,她暗中交代那柳妈妈做的事,又如何会为郭婉所知,甚而杀人灭口?
她输了,输在了这个她心底里从未瞧得起的女子手中。
带走臻娘之人,自是裴恕。
只是,他当日所率并非衙差,亦非裴家军,而是领了一支大内禁军。
而更加好笑是,身处局中的她,竟毫不自知。
语声忽停,笑声亦止,她“噗嗵”一声跪下,扶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