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此处。”陈滢说道，不经意间，视野向她身后一掠。
仍旧是秉承她直言的态度，直接点明本身的身份，复又问那妇人：“不知您二位又是何人？来此何事？”
现在，她掌中一柄青绸伞、足下两只玄漆屐，明眸皓齿、衣袂翩跹，便这般踏霏霏细雨而来，真好似一朵娇花含露放，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见陈滢望了过来，她忙福了福身：“奴婢冒昧了，请女人宽恕则个。”语罢，碎步上前，陪着笑再度躬身：“叨教女人一声儿，这里便是那都城来的陈大女人开的女校么？”
这话倒是露了马脚，知实笑得直不起腰：“这还没说几句话，你本身就圆不畴昔了。就晓得你没去过书院，公然的，你本身都说这是蒙出来的。”
陈滢讶然地望着她。
陈滢侧身避过，那刘妈妈则亦醒过神来，面色一红，退后数步，恭恭敬敬接过女子手中雨伞，身材微前倾着，一手天然垂于侧畔，视野朝下三十度。
“叨教这位女人，此处但是陈大女人建的那所泉城女校？”
陈滢心头凛了凛。
那妇人像是有点傻了。
薛芷闻言，似是非常冲动，一时候眼圈儿都红了，再度见礼称谢，方扶了刘妈妈的手，随陈滢进得校门。
怀着一种“我见故交多欢乐、料故交见我不欢畅”的奇特表情，陈滢重又坐上了马车。
思及此，她亦自上前两步，和声问道：“叨教您但是泰安州同知薛大人府上？”
陈滢向她暴露惯常的笑容：“我是这女校的校长，我姓陈。”
薛蕊也瞧见了她，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脚步仍旧不疾不徐，偶尔一两个门生颠末，向她行弟子礼，她便留步点头请安，风采竟极安闲。
姓薛？
薛芷闻言，抬手翻开水合色长纱，暴露一张白净秀颜，双颊出现浅嫩的微红：“教泛陈校长见笑了，薛大人恰是小女子的父亲。”
话虽入耳、字字皆明，可合在一处，她却感觉有点听不明白，听得陈滢所言，她连眨了几下眼睛，竟未及回话。
陈滢下得车来，举眸望去，扑入视线的，便是一块巨石。
二人已是年余未见，而此际相逢，陈滢心下倒是一惊。
那妇人身后另有一女子，满身皆被幂篱遮住，唯可见水合色天净纱的帽裙，长长地垂落脚面儿，帽裙角落绣几竿碧竹，女子手中擎一柄月白绣粉莲绸伞，立在那苍苍烟雨中，倒像一幅画儿。
不太标准的官话，山东口音极重。
停一息，又添一句：“这女校就是我开的。”
这般上好的端方，这少女只怕出身不凡。
陈滢含笑不语，知实便握着嘴儿逗寻真：“你几时又去过泉城书院了？那书院大门朝那里开，你可晓得？”
现在的薛蕊，令她有点不敢相认，她不由细细打量。
知实与寻真立时息声，陈滢亦转首回望。
见陈滢视野扫来，那妇人立时成心偶然地往旁踏了半步，将一张笑容，挡住她的视野：“这位女人，奴婢大胆再问一声儿，您是这女校的门生么？”
在离着她们十余步处，正立着两名女子，抢先那女子作妇人打扮，套着件豆青比甲，青帕包头，眉眼间透着股子利落劲儿，观其装束，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妈妈。
女校只招布衣、不收贵女，这在济南几近人尽皆知。而这妇人却误觉得陈滢是女校门生，可见是外来的。
看着这位叶女侠的身影消逝在雨雾中，陈滢不由感慨，这一名惜字如金的弊端，真是越来越严峻了。
寻真一想，真是如此，不由得涨红了脸，顿脚不依，知实便拿她打趣儿，陈滢在旁瞧了，亦自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