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负首而立,遥见那矮壮身形在雨中窜远,忍不住笑了笑。
冷寂、感慨、怅惘。
莫子静笑容慈和,行动天然地向他肩上拍几下,鞭挞其身上雨水,语声亦自温洽:“好,我也好久没吃过紫萝饼了。”
掌灯时分,雨变得小了些,天涯雷鸣已消隐,唯淅淅沥沥的雨声,小扣户牗、梳洗草木,将那潮湿的氛围,染得更加幽细。
他的神情变得伤感起来,顺手将灯笼搁在廊下,回身时,面上又扬起笑:“罢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吃饼子要紧。”
“莫先生在家吗?”他提声道。
“吱哑”一声,门扉拉开,现出了莫子静瘦长的脸。
裴恕遂也跟着笑:“可不是么?本日见那紫藤花开得甚好,我便想起了小时候儿。”
沉寂的语声,带多少难以名状的落寞。
裴恕看也不看他,只启唇吐出一个字:“滚。”
郎廷玉当即闭嘴,正筹算麻溜儿走开,身后忽响起微凉语声:“再不走,等着关城门吗?”
“还不快滚!”裴恕厉声打断他,眉峰压着,满脸地杀气。
郎廷玉先一呆,旋即狂喜,蹦着高儿将手一叉:“部属服从,部属这就骑快马去请陈大女人。”
郎廷玉苦着脸:“大人,部属方才那是肺腑之言,部属……”
裴恕本来阴霾的心,被他这一嚎,竟有些想笑。
寂夜微雨中,裴府后园突现一盏灯火,微白的烛晕透过素纱,四下铺散,照见细雨如丝,草径上开几朵野花。
“是我,裴恕。”裴恕笑应道,向后退了半步。
他并未打伞,一手挑灯、一手提着个食盒儿,自草径间徐行行过,三绕两转后,停在一间小院儿前。
似是有她在,只消一句话、一个行动、乃至只是她这小我在跟前,便能抑住他骨子里的暴躁,令他沉着下来。
想想这几日的生不如死,他越觉满嘴发苦,嚎着都快哭了:“这都多少年了,大人您这弊端就没改过。只要赶上不顺心的事儿,您就往死里练习我们,老黄他们几个到现在走路都倒霉索,大人您就行行好儿,把陈大女人请来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