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日,这方旧帕,到底触及他的逆鳞。
“提及来,朕践祚之初,倒还真是风起云涌得很哪。”他叹声道,神情竟似非常感慨:“遐想当年,朕的那些兄弟子侄,经常不告而来,现在细思,那段日子,朕倒也颇不孤单,三不五时地就要见一见故交和亲人、经常与他们说话,实是风趣至极。”
虽身在御林军,这所宫殿他却头一回听闻。
元嘉帝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却仍旧不语,只细细打量那帕子。
元嘉帝也不言声,只单手翻开油布包,从里头取出一方很旧的帕子。
这沉默如有本色,当头压来,压得民气底发慌、后背冒汗,凡是定力差些,只怕当场便要腿软。
一眼扫罢,陈滢重又垂首,端端立好。
那刻的他,看去与平常无异,浑若不在乎。
现在,他当年所住宫殿的地形图俄然浮出水面,这是否意味着,那么多起刺驾案,与康王亦有关联?
仿佛从未曾传闻过。
这是一方女子用的绣帕,水红绢丝面料,因年代太久,色彩已然褪去大半,素净不再。帕子左上角绣了一朵繁复的金线牡丹,绣工极其高深,花芯以五粒珍珠连缀而成,虽珠子已然泛黄,但颗颗饱满,圆得极其周正,一望而知,毫不凡品。
这难道表白,多年之前,有人将当朝天子住处的地形图,画在了帕子上、并拿了出去?
那一刻,他二人同时想起了另一事:
陈滢与胡宗瀚俱皆垂首,不发一言。
陈滢微蹙眉。
那方旧帕子上画的,竟是元嘉帝曾经的住处?!
便条一怒,伏尸百万。
非只她一人迷惑,中间的胡宗瀚,亦是满脸茫然。
按理说,这帕子乃极其首要之物,本该保藏得格外谨慎,何故竟会遗落于密道?
“你们两个约是并不晓得这承平殿的,就算把阿恕叫出去,他怕也不晓得。”元嘉帝似是表情颇好,竟然很耐烦地向他们解释:“朕即位的头几年,因建章宫尚未补葺结束,朕便暂住在这承平殿中。”
陈滢心头发紧,胡宗瀚也变了脸。
元嘉帝起火了。
元嘉帝又笑了。
不知何故,她忽又想起那两支旧珠钗。
微黄而敞亮的烛火,尽数投上绣帕,陈滢举眸看去,便见帕子正中,画了一副图。
再一眨眼,他气味骤敛、眸色暖和,重又是阿谁不见锋芒、浅显得几近不像个天子的元嘉帝。
他如何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