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直说得程氏笑个不断,又用心板脸:“嬷嬷可别这么说,三丫头委实不幸见儿的,来岁开春儿便要嫁给兴安伯那老瘸子,我这个做母亲的现在不当事,只能多给她两抬嫁奁,聊表寸心。”
这实则还是刘姨娘的手笔,她想是恨透了郭凌,又用心拿她立威,是以脱手便不留余地。
一时邢多宝家的去了,程氏喝完参茶,崔嬷嬷奉侍她漱了口,又拿来个撒花绫大迎枕,程氏便靠着闭目养神,一面问:“嬷嬷,那药另有下剩儿的没有?”
因郭凌前头闹得过分短长,兴济伯恼了,遂将她罚去小屋禁足。
程氏深觉得然:“这话非常。以是说,该是甚么命、便是甚么命,若想要搭上那登天梯子,就得防着脚底下有人抽木头。”
程氏面色淡然,点了点头,复又蹙眉:“提及来,我有点儿不大记得这药发作的日子了,是隔了几天来着?”
前头联手刘姨娘、迫得程氏不得不让出部分中馈之事,郭凌忘了,程氏可记取。
两个月前,郭凌算计刘姨娘不成,反被对方算计了一回,待见刘姨娘成了府中贵妾,郭凌怕她记仇,遂冒死奉迎,恨不能做条巴儿狗,还企图结合她一起对于程氏。
她眉眼微寒,旋即又掩口笑:“我也不近年青的时候儿了,年纪越大,便越经不得事儿,不早点把根儿除了,我不放心。”
语罢,主仆二人俱皆笑起来,只觉非常解气。
这类白眼儿狼,帮她何为?
“回夫人,这个得看药引子的分量。”崔嬷嬷的声音也很低,说得非常含糊:“畴后果另有个附马……大爷在,分量便须考虑着些,总要让……有个病模样儿,多在床上躺几日,才气说得畴昔。老奴当时候儿把一份药引分了十小份,但是花了很多水磨工夫。”
“三丫头现在还在禁足么?”程氏此时便问。
“回夫人,还剩下两副。”崔嬷嬷小声儿隧道。
足看了一出好戏,只觉好笑。
语毕,三人相视一笑。
真是笑话,这时候又想起她这个嫡母来了,早干吗去了?
程氏弯着眼睛,笑容非常驯良:“她防着这府里头的人就跟防贼似的,我这个做主母的,也真是为可贵紧。”
崔嬷嬷忙回道:“回夫人的话,三女人还没出来呢。”
崔嬷嬷“唉哟”了一声,作势打了本身一个嘴巴:“我叫你这张老嘴胡说。三女人顿时就要得一桩好婚事,还是刘姨娘亲为她挑的,三书六礼都走了大半儿,夫人又病得短长,实是故意有力,倒是助不得三女人了。”
这等婚事,郭凌那里肯应?委实哭闹了好几次,只兴济伯铁了心要把她嫁畴昔,她没法,只得又求到程氏跟前来,程氏只称病,连面儿也没露。
崔嬷嬷将手一拍,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打盹有人送枕头,那外头胡乱买的药也是能吃的?这胆量也太大了。”
那兴安伯就是个老色鬼,前头死过三任正妻,家里头通房一大堆,那府里凡是平头整脸的丫环仆妇,俱皆过手,庶后代排了十几号儿。郭凌嫁畴昔,除了得个伯夫人的名号,能不能熬畴昔都难说。
只可惜,刘姨娘面儿上待郭凌甚好,转过脸来,竟撺掇着兴济伯出面,将郭凌说予了兴安伯做续弦。
“还是嬷嬷老道。”程氏展颜,施施然一伸手,瓷白的掌心映着明烛,羊脂玉普通。
“哟,这都快十来日了罢?”程氏一挑眉,面上倒有几分不忍:“把人关在那么小的一间屋儿里,好人也要关坏了,三丫头又是个女人家,娇娇弱弱的,万一病了可如何得了?”
程氏“嗯”了一声,接盏在手,揭盖儿浅啜了一口,拿帕子按了按唇角:“既然嬷嬷把话都说透了,那就早早把事儿了了罢,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