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笑吟吟地，屈臂支颐，笑得欣然欢愉。
他们丢脸不打紧，天家的脸面，倒是很着紧的。
不过，这笑容配上那一身的煞气，瞧在孙朝礼眼中，活脱儿一个阎王爷，十八层天国独掌一层的那种。
各式百般的笑，在她素净的面庞上绽放，如花儿开在东风里，甜美、和顺。
程氏怔怔望着长公主与郭准争夺的供词，一种庞大的惊骇，紧紧攫住了她。
在她尚未完整复苏认识里，生出了一个恍惚的动机：
她很欢乐。
郭婉笑着，肤光胜雪、丽颜如花，于这阴沉公堂、混乱场景中，似夜色中盛放的蔓殊莎华，诡谲至极，亦美艳至极。
轻笑、含笑、掩面笑、放声笑……
幸亏，阎王爷这一开口，便又有了人的生机儿。
徐元鲁铁板似的脸上，很可贵地，有了一个笑模样儿。
眨眼间，两小我的争抢，便成了三人乱斗，呼喝与撕打声比方才更加清脆，只怕门外都能闻声。
郭婉遥看着他们，笑靥如花、眉眼瑰丽。
不能任凭他们闹下去了。
一段不久前的影象，忽尔涌入她的脑海。
郭准呆呆地看着长公主，面上的神情，介乎于震惊与思疑之间，似是不敢信赖，长公主竟会有如此行动。
崔嬷嬷把甚么都招了！
她更欢乐的是，这扭成一团的三小我，是她亲人。
再一息，程氏也终是发觉了指甲的妙用，亦张着十指抓挠起来，将“战局”搅得更加混乱。
孙朝礼垂目盯着脚面，而他不出声，余迟更一动不动，徐元鲁神情淡然，对堂下的混乱，视而不见。
她想起来了，这是崔嬷嬷的供词！
陈滢亦肃立着，视野掠过争抢中的长公主伉俪，望向一旁的郭婉。
公然是个奇才。
长公主却不肯放，乌青的脸涨作紫红，揪住纸页的边角用力扯着，口中吐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这供词毫不能落在旁人手中，不然，她死无葬身之地。
郭准略好些，唯神采狰狞、五官扭曲，若只看脸，却比她二人更骇人。
她面上涌出较着的震惊，抬手掩开口，神采变了好几变，复又端出个笑来，上前两步，似欲相劝。
“停止！”凄厉的喊叫自他口中迸出，他称身扑到长公主面前，从她手中夺过纸页便往怀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