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贵族多有出门带侍卫的风俗,前些年盛都城可不承平,不养几个侍卫看家护院,如何能安生住着?
论理,陈劭的身边儿该当跟着几个小厮,徜或寻人,也该小厮跑腿儿,何至于陈劭亲身出马?且那泊车的处所净是下人,陈劭纡尊降贵,跑来找个长随,那行苇倒是好大的脸面。
提及来,这小花圃离着二门不远,有角门直通外书房,本是供老爷并哥儿们读书累了、闲逛散心的,女眷就算要来,也需先把闲杂人等清了,方才得入。
却说陈劭,此时正带着从偏院寻来的行苇,踏上石径,二人一前一行、一倨一恭,教人一望便知,这是一对主仆。
风吹枯草、寒庭高树,园中一片萧索。远处石径上,时而行过一两名仆人,俱是脚步仓促,而那蛇目男人,却像是平空化了去,细心回思,知实竟想不起来他是走的哪条路。
莫非是有甚么大事儿?又或者要找甚么要紧事物,不能假手于人,是以自个儿跑一趟?
陈劭“唔”了一声,也未多问,唯将宽袖摆了摆:“去罢。”
来者恰是陈劭。
虽是笑语和顺,可两个婆子却晓得,这一名冷下脸来,很有几分锋利,心下倒有些怕,也不敢很上来兜搭,又围着说了两句恭维话,便自去了。
知实这才悄悄松口气。
知实实在吓了一跳,待站稳了转头再看,那人竟已在数步开外,脚下底子停也未停,只随风丢下一句含糊的“包涵”,斯须便不见了踪迹,观其身形,竟如鬼怪,惊出知实一身盗汗。
知实大惊,拧身欲让,却底子收势不及,且那人更是飞奔而至,眨眼间二人已近在天涯,眼看便要碰上。
固然只仓促一瞥,连那男人的样貌亦未瞧清,不过,那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颀长双眼,她却记着了。
此人穿着虽洁净,但料子浅显,且身上一股子草泽气,委实不大像是主子,更兼行动敏捷、反应敏捷,便只能是侍卫或门客。
应当是哪家门客或是侍卫吧。
可令人吃惊的是,便在这电光石火间,那人身形骤停,脚底硬生生一转,堪堪自知实身边掠过,其袍畔铜扣正打在知实裙角,“啪”地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