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早已用玫瑰花水泡过,用皂角好生洗过一遍,又在窗边吹干,由嫣儿亲身为我梳上飞仙髻,坠上几十束珠花零散装点成夜晚星斗的模样,又在右边一个七星夜明珠金发梳。发梳上的夜明珠如同人的眸子大小,四周又围着五六颗小珍珠,如同众星环抱明月。如此以后,嫣儿方捧着东珠四挂蓝钻珍珠坠公主宝冠为我冠上,又精挑了一对点翠石榴石耳坠为我戴上。最后,为我妆上清秀妆容,在眉间点上桃花花钿。腰间系上千波金环片腰带,扣上千千快意结,坠上双环青玉流苏腰坠,手执金丝绣春日百花图团扇。
韩萱这才没了刚来时候的笑容,但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本想着入了宫,即便不得皇上宠嬖,也只放心摒挡后宫争做一个贤后罢了,却未曾想竟这般波折。现在尚未晋封便是如此,今后冗长光阴可如何是好。”
“主子在病中以是不晓得一个事。”小顺子说话总爱吊足人胃口。本来我也会随旁人普通催着他从速说下去,久而久之便发明这小子鬼灵精怪,越是催促便越是对劲,反而不理睬他的时候他自个都憋不住从速往外说。此时他见我不咸不淡地坐着绣手里头的百花图,便觉得他所说的没法吸引到我,自个急得直跳脚便往下说:“主子和外务府的杂役宫人小德子暮年熟悉,昨儿个去外务府领主子的月例银子的时候碰上了韩萱女人身边的牡丹女人到外务府领些金箔、蜡烛甚么的小东西,说是中秋家宴要用上的。那些个也不是甚么大东西,并且主子明显出来之前还看到库房里有好些存底,但是秦总管就是跟牡丹女人说不巧都用完了,得过些日子才气运些过来。”
秦牧民本觉得我只是问账簿的事,稍稍放下心来。未曾想我第一个发难的便是成琬心,秦牧民不由得盗汗又冒了出来。
“主子,韩萱女人身边的小徐子求见,说是韩女人有东西交与公主。”
韩萱此话一顿,外头的秦牧民已汗如雨下。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畴昔了整整四个时候。我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本身,惊觉不识内里娇俏女子是何人。我夙来不喜金玉,在翠竹山庄经常日便只梳一头美人四钮环发髻,在发尾束上一条红绸丝带罢了,就连衣服也是再平常不过的素衣。回宫后,我更是甚少装束,为着帮纳兰默守孝,我最多是在发间簪上他赠与的金步摇,别无他饰。
“本宫请你来,是想问问中秋家宴的停顿。”我特地让人将窗子撑开了一点,如此透过窗,我与韩萱的话便字字句句都落入在廊下站着的秦牧民耳中。
“微臣给温华公主存候,给韩女人存候。”秦牧民此时余惊未散,朝我与韩萱各自福了下身,身子都有些不稳。
“说到底,中秋家宴的主理本宫也有份,只不过身材实在不争气。幸亏你如何说也是皇上太后钦点的,宫里应当没人不识相敢给你琐细折磨受。”我特地将“皇上太后钦点”几个字咬得极重,硬生生在秦牧民气头上敲上一啷槌。
镜中人不时候刻都在刺痛着我内心的神经,提示着我的身份。今晚,多么醉歌燕舞,珠光宝气,纳兰默已经成了畴昔,而我还是以央国八公主的身份活着,仿佛我一向都是如此华贵不成亵玩,而纳兰默不过是中午醉梦一场不谨慎坠落的桃花源地。
待我坐稳后,方点头对抬轿的宫人说一声:“走吧。”
“成昭仪好大的手笔,十份金箔,充足把我这雪缘殿的东西都包起来送人了吧。转头劳烦秦总管替本宫送句话,昭仪娘娘富可敌国,来日如有封赏,别忘了给晨光宫也奉上一份,让本宫也沾点喜气。”